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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五毒夜犬(二)

林如风此时还不晓得房间里已多了好些个人,冷风阵阵袭来,搅得林如风更加瑟缩。若林如风此刻是清醒的,必定会大骂:哪个王八蛋夹着尾巴了,怎么不关房门,想冻死你爹啊!不过,眼下看来,林如风依旧发烧得厉害,意识尚不清醒,也不晓得周围究竟发生着什么事,只觉得唧唧咋咋吵闹得厉害,似觉做梦亦像是幻听。

黑白无常阴森的眼神一一扫过五毒夜犬,待发现那边墙角处躺着一个只着一块样式奇特的小布片的赤身短发男子以及旁边烘烤的衣物时,还是微微愣了一下,好怪异的男人。

“两位猎手,难道近来缺钱花了?想不到似我等小小毛贼也能入得二位的法眼,倒是与有荣焉。”一直安坐于地的双刀葫芦谭镇缓缓起身语气平和却又稳如山岳。

“桀桀桀桀,尔等可不要妄自菲薄,单说你这条葫芦狗的赏金可值八百两雪花银呢,其他几条小土狗相比你是稍贱一点,但加起来也是块肉嘛,阴风秀才楚秀关赏金五百两,泼皮郎君包小三赏金三百五十两,睡梦罗汉赵无眠赏金二百五十两,小飞侠楼小楼赏金一百两,啧啧,加起来可有一千二百两,比你双刀葫芦还多出四百两,算下来,今儿得的钱可是够我兄弟二人搂着秦香楼的花魁一人睡一晚呢,桀桀桀桀……”白头翁臧不童言语间满是讥讽,之后又一脸猥琐地尖笑起来。

“呸,我搂你老母睡都不用花钱,白睡,你老母还把你倒贴给我了,嗨,小子,你怎么不管我叫爹!”泼皮郎君包小三吐了口唾沫一脸戏谑的神色朝白头翁臧不童道。

“铮——”一道寒光乍现,动作快若鬼魅。

包小三大骇,还未看清出剑之势剑锋已经近在咽喉了。要说包小三的武功其实并不弱,武功底子也扎实,但竟然未能及时卸掉对方的剑势,大环刀在手竟也来不及格挡,情急之下脚步急退,那凌厉一剑贴着脖颈皮肤划过,堪堪躲过一劫,只是样子着实有些手忙脚乱狼狈得很。包小三只觉脖颈处冷风嗖嗖,伸手一摸,一道血印赫然在手,心中着实吃惊不小,背脊森森发凉。

“尔等是束手就擒多活片刻,还是负隅顽抗死毙当场!”出剑之人便是墨泪道人岳天罡,此刻他眼神冰冷,脸上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笑容,嘴里喷出的气息都显得冰冷刺骨,锋利的剑刃散发着寒光。

五毒夜犬中的老四睡梦罗汉赵无眠、老五小飞侠楼小楼无不惊愕于墨泪道人岳天罡那凌厉一剑,剑势之快如同鬼魅,若是三哥稍慢上半拍脑袋或许就搬家了。二人心下骇然之余戒备之心大增,目光森森紧盯黑白无常,以便寻找对方破绽伺机出手。老二阴风秀才楚秀关眼睛迷离片刻旋即又恢复清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双刀葫芦谭镇两柄流月弯刀执手在一侧,语调平和却自带着一股气势道:“嗬嗬嗬嗬,不愧是缉凶猎人榜排位第八的猎手,只是二位怕是来得不巧,睡花魁是睡不成了,二位介不介意一人睡一口……棺材!”

白头翁臧不童目中凶光一闪:“两口怕是不够,五口棺材正好,这就屠你五狗进棺!”剑气四溢,臧不童与岳天罡的剑光同时在空中翻覆闪烁,有如数十道剑身击向五毒夜犬,排山倒海的剑势席卷而来。

双刀葫芦谭镇的流月弯刀已各手一执,刀光亦迅雷无比,左手刀身衔住臧不童的剑身,右手刀闪入其中直奔面门,臧不童剑身却转若旋势破其身法,左右连击后旋即又攻入谭镇罩门。谭镇一手刀势敛回,手腕翻挑,刀身卸去剑势,复又护住身形,右手刀锋劈向白头翁臧不童。白头翁臧不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凌厉的剑招旋即又破开谭镇的攻势,剑势不减,直奔谭镇而去。刀光剑影,身形翻飞,这眨眼间的功夫招式已是变化万千,来往反复又有无穷。这两厢间看似斗了个旗鼓相当。

另一边墨泪道人岳天罡虽是只一人执一剑,但剑锋却左击右出,气如光、势若电,连翻轰击着楚秀关、包小三、赵无眠、楼小楼,竟使得这四毒夜犬招架得有些吃力。

五毒夜犬中,若说武功最为厉害的当然是大哥双刀葫芦谭镇,其双刀使得出神入化,尤其一击必杀之技抱月流星名声颇彰,在江南一带自是攒得了一些名号,当得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而其他几位当属睡梦罗汉赵无眠居首,其次才是泼皮郎君包小三,阴风秀才楚秀关和小飞侠楼小楼在伯仲之间。只是他们的武功虽算不俗,但距一流高手还差着一段距离,若是单打独斗只怕是被一流高手碾压的份儿。

阴风秀才楚秀关年三十二岁,使得一口焠焰冰锋剑,色如焠焰、锋若寒冰,难得的一口削铁如泥的好剑。泼皮郎君包小三亦有三十二岁,使得一口血镯大环刀,环色殷红,形如血镯。睡梦罗汉二十六岁,使得一根金裟挺龙棍,颜色如同披着金衣袈裟,棍身刻着两爪金蟒,形如游龙挺立。小飞侠楼小楼刚满二十岁,使得一柄乌金三棱刺,通体乌黑,齐刃如凿。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外面风雨连绵,又是一道闪电划下来刹时照得透亮,彼此间看得真切了片刻旋即又回复了朦胧的形影。雷声轰隆而至,暂且压住了兵器交叠的声音,片刻之后复又继续。本就不算太宽裕的房间内七人翻飞乱舞,身形辗转腾挪,使得房间内充满了刀光剑影、血溅四溢的杀气。

身为局外之人的林如风此刻依旧昏迷未醒蜷缩成一团。随着七人翻飞乱舞,他们身上的雨水自是四处飞溅,难免有那么几十滴上百滴溅在林如风身上,且他们身上又似是自带着风扇一般,凉风呼呼喷吹四散,再加上房门洞开,冷风嗖嗖扑入而来,使得本就冷寒入骨的林如风更是雪上加霜,冻得已将脑袋埋进膝盖处身形几乎躬了起来。若是林如风此刻是清醒的,定会……软语规劝:“喂,几位好汉,行行好,我有点冷诶!看来几位够热的啊,是不是让人给煮了,八成熟了吧!瞧,外面月黑风高,空气甚好,特凉快!几位不如外面待着,凉快凉快,等不熟了再接着打可好?您几位外面请,诶,走着,不送……滚——!”似乎最后一句“滚”带一点长声咆哮,定然会显得霸气侧漏,震颤诸辈。至于会不会被群殴……亦或是欧揍群雄……不好说,不好说。

阴风秀才楚秀关、泼皮郎君包小三、睡梦罗汉赵无眠、小飞侠楼小楼四人对阵墨泪道人岳天罡,得亏四人之间配合默契,身形相互间辗转腾挪、攻守兼具,否则说不准早已被岳天罡一一击破、血溅五尺。只是若再过得片刻这种短暂的平衡似乎将会被打破。

岳天罡面容依旧冷寒宛如青面行尸,其手中剑势丝毫不减,反而愈发犀利,变化万端。蓑衣下一袭黑色长袍与暗夜浑然一体,银色的剑刃左右翻挑突刺,岳天罡看似轻巧的剑身宛若蜻蜓点水般点触在四毒夜犬的兵器上,但只有他们四人晓得苦头,其力何止千斤,每一击都能感受到虎口处的震颤酥麻。岳天罡提剑敛回一式,旋即一式爆出,刹那间幻化出八道剑身轰然扫向四人。

八道剑身或许只有一道剑身是实剑,其余七道为虚剑,只是单靠肉眼何能辨出虚实。楚秀关、包小三、赵无眠、楼小楼心神骤然一变,迎面已迫来各两道剑光,有如银蛇吐信。楚秀关情知若是迫来的这两道剑光中有一道是实剑,自己也只有五成的机会破掉它,否则不死也定会重伤。但若论全局,迎向自己的剑身只会是两成半,避其一剑,自己受伤或身死的几率只有一成二五左右。所以,此刻楚秀关要赌一把,赌这两道剑光全然不是攻向自己,如此一来自己可以腾出些时间手脚全力去攻击岳天罡,或许可以伤及对方。就算实剑是迎向自己的,大不了玉石俱焚,也可让对方有所顾忌,给其他三个兄弟赢得一些喘息的时间。

电光石火间楚秀关便已有了决定,爆喝一声:“看剑!”,焠焰冰锋剑直指岳天罡心窝,同时左手一记投掷之势完成。

墨泪道人岳天罡一招纵信八方使出,目标实指四毒夜犬中武功最强的睡梦罗汉赵无眠,其势如电。而赵无眠却不闪不避,金裟挺龙棍直击岳天罡喉结下方半寸之地。原来赵无眠也与楚秀关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他所想的倒是简单直接一点,哪怕自己身死或重伤也定要与岳天罡同归于尽。只是赵无眠没有楚秀关那么好运,也低估了岳天罡的武功。

“噗!”

岳天罡锐利的剑锋刺进赵无眠的胸口,兵器入*肉的声音在雨夜显得格外悠扬犀利。岳天罡剑速奇快无比,快得令人心碎,不待一剑一棍抵进身畔,带血的剑刃竟已破肉而出迸开两人的舍命一击。岳天罡对于楚秀关与赵无眠二人如此不惜性命相搏微有些吃惊,心中倒生出一丝钦佩。只是,稍纵即逝的那一瞬间这种想法便荡然无存,转而化成更为阴森恐怖的心神。

楚秀关在那一瞬间右手执剑刺出,而左手掷出的却是夺步留香。“夺步留香”只消稍吸一口便会全身瘫软,柔弱无骨,动弹不得。楚秀关在双方掐架前便留了个心眼将夺步留香药丸攥在手中,用时只需稍加一捻便会化为粉末掷散开来留香四溢。

墨泪道人岳天罡岂是等闲之辈,行走江湖多年,但凡遇上粉末、异香、奇烟、怪水诸如此类之物,秉承一贯之原则:不碰、不看、不闻。而当夺步留香粉末喷散过来时,岳天罡早已用黑袍遮住全身,闭住呼吸。

而刚刚诸人此番种种动作只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快到旁人根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觉一片粉末烟幕燎升,而四人中的一人似是被对方一剑刺中迅速向后方倒飞而落。

“老四!”

“四哥!”

声音同时由四人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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