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春,前面简单介绍过,老同学。确切地讲,大学同学。梅春与我不同班,但做实验时分为一组。梅春,这个名字,套别的同学的话讲,“男的取女的名”。但我们那届很奇怪,有不少类似的名字,如斯思,盈,明鹊全是男孩子的名。有意思的是,在实验桌上贴学生名字时,有人笔误,误把梅春写成了春梅。经过纠正后,不依不饶的是,有些老师点名常念成春梅。点名簿的名字常是手写,不像现在大都是电脑打印的。可能老师认为是有人把春梅误写成梅春。还有一个例子,“落网鱼”。“落网鱼”反而成了那个女孩子的外号。她原名“罗望金”。金的行书与余相似。恰老师的乡音较厚重,读成了落网余(鱼)。金子成了鱼,毛山有句俚语倒跟这个有点相似。“见鱼变虾,见虾变蛙。”其实就是,偷梁换柱后,价钱猛降的意思。
缘分,很难讲,在电器商场巧遇了梅春。没想到,世界如此小,老同学竟在同一城市。世事难料,在一城市几年了都不知道。互留了电话,偶尔聊天喝茶。
梅春考上研后,心情繁杂,时不时约来聊天。每个人多少都有自己的事。搞得我都有点烦了。他尽管只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却不去结交朋友。
他偏偏一点都不烦,用他的话解释是:“也许,你不想听,因为现在的你好像只想着自己,也许在想着如何解决你的问题,越是这样,越想跟你聊。”
梅春有点小孩性格,不喜跟他人争论。却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上争论不休。如,听他们宿舍讲,他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当有梅春的电话时,他们宿舍时这样传达的。
“**,来接电话。”春与来之间总要停顿好些时间,且名字省到一个字。可梅春从来不生气。
为啥要省字,也许为了贪个力气。
我邻居家有位小朋友(小名,圆圆)也省字。
有时联系语言环境,能知道小朋友表达的意思。
他外婆问他:“要小便吗?待会儿,带你去小便不?”
“不小。”
有时省字,令人云里雾里。
他家小姨问:“你去儿园,能带我去儿园吗?”
“不带你去。”
“为什么不带我去?”
“你长大了。”
“长大就不能去儿园了。”
“哎,长大就不能去儿园。”
“儿园”是“幼儿园”的省字。
当人遇到羞辱,欺诈,总会生气的。曾有同学评价梅春的性格,大体上很懦弱,有点像《红楼梦》的迎春。在发火时,狗急跳墙时,居然会像探春般发火。看来,梅春是会生气的,大部分时间老爱表现得没事人一样。也许梅春稍稍改变一下自己,应积极地辩解辩解一番,特别是在有些事情上。
巧合的是,圆圆一样不喜欢解释。碰到不合他心意的事,都会呜呜地哭上一番。搞得暴躁的大人不解地问,“你动不动就哭,有什么好哭的吗?你为什么要哭?”
有次圆圆洗澡后,坐在沙发上就哭了。
圆圆的妈问:“为什么哭?”
“呜呜(呜呜,在此特指哭的声音)!不看这个。”
“不看这个,就讲啊!不讲,谁知道你干什么?”
时间倒退一点,倒退到圆圆洗澡前,圆圆在看动画片。洗澡间,大人换了台。洗澡后,看不到动画片的圆圆哭了。“不看这个”
的“这个”大约是这个频道的意思。
梅春准备考研,有时间和心情就看看英语和政治。把英语大词典和一些哲学书都带到了毛山。
毛山够偏僻,人口密度极稀的偏僻,恰适合学习。梅春应是除了完成毛山的教学任务外,剩余的时间就使在英语和政治上。然而,我依稀觉得,梅春只是尝试着考研,并未铁了心要考研。
梅春毕竟是个凡人,需要与人交流。一个周末的晚上,全校人几乎撤离校园。天上星光灿烂无比,凡间的梅春到处寻人讲话。整个校园剩不到5人。而糟糕的是,梅春与这些人讲不来话。只有到处乱逛,急走。天够黑,星星够亮。星星的亮度究竟比不上路灯,梅春想跑。怕黑!怕踩错玩意。路旁全是草,且不知草里藏着啥,只能借着稀疏的星光急走。天一亮,梅春早早出去,等着坐三脚猫离开毛山。连个人都没有的环境,真真让人惊到冷。(惊到冷,毛山方言,怕得要命。)
这或许是梅春实在找不到人了,不得已找到我这个不善于言谈的人打打嘴巴吧。(打嘴巴,毛山方言,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