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堡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撒旦将莉莉丝的冰棺安置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了,替莉莉丝重新布置了一个新的房间,大概是不想让她再进入那个地下室吧。
这座城堡对于洛川而言还是陌生的,所以换到哪个房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这座城堡实在是太大了,洛川只知道她的房间目前在城堡的最顶端,但还是大得难以想象。
撒旦放下洛川以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见他行色匆匆,洛川也不问他原因。临走前他揉了揉洛川的头发,让她好好睡一觉。天亮了,洛川确实困了,或者说是莉莉丝这具身体到了需要休息的时间了。躺在冰棺上,洛川刚一闭上眼就睡着了。她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来自冰棺的严寒了,相反地,她睡得很舒服。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洛川被人急促地摇醒。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双细长干枯的手。洛川记得这双手,那不是……魔的手吗?洛川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警惕地戒备着半蹲在她身边的魔。
那魔见状立刻就收回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断地磕头,一边说道:“女王陛下,请您原谅我的失礼。米迦勒……米迦勒他率领了一干天使,对我们进行了大屠杀。求求您救救我们吧,女王陛下!”
经过了拉尔那件事情以后,洛川对待魔都太对发生了极大的转变,直觉让她没法完全相信眼前这个魔所说的话。
那魔也察觉到了洛川对他的戒备和不信任,不断地磕头,额头在冰面上撞得鲜血直流,嘴里不断恳求道:“女王陛下,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求求您了女王陛下。”
洛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正午的烈日在城堡厚厚的冰墙的折射下晃得洛川睁不开眼,脑袋一片昏沉。这个时候她实在不愿出门。
经过了上一次的教训,洛川也懒得再理会那群魔,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
身旁的魔徒还在苦苦哀求,血不断地从额头撞破地伤口处流出,扰得洛川心神不宁,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渐渐在她的身体里暴走。
洛川强行将那股力量平息下来,尽力克制住想要把那个魔徒撕成碎片的冲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魔徒额头上的伤口立即就愈合了。
“女王陛下,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
“米迦勒,在哪?”连洛川也没有感觉到,她语气中的阴冷。
那魔徒显然被吓得不轻,浑身发抖,哆哆嗦嗦连话也说不清楚,“在……在……在在……”
洛川没有耐心再和那魔徒废话下去,挥了挥手道:“带我去。”
“是。”
跟着那魔徒走出了城堡,没走多久,四周便扬起了滚滚风沙,只听见哀嚎一片。滚滚风尘之中,一个浑身都闪着金光的男子威风凛凛地站在云端之上,手持红色十字形长剑,那头金发在正午的烈日下格外刺眼。
她的心好像被冰锥狠狠刺来一下,即便莉莉丝的意识已经消散了,但她的身体的本能还是会对米迦勒产生感觉。这种感觉,一直蔓延到洛川心里。
那柄红色十字形长剑在空中一挥,就倒下一大片魔徒。眼见米迦勒又要再次挥剑,洛川情急之下忙伸手阻止,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打出一记掌风,顺利拦下米迦勒的剑。
众魔徒伤亡极其惨烈,还活着的看到来者是莉莉丝,全都如获新生,一窝蜂躲在莉莉丝身后寻求救援。
在米迦勒的身边,还有一个天使,身材十分健壮。他淡淡地看了洛川一眼,说:“莉莉丝,你终于出现了。”
这种以二对一的情况实在是不妙,一来洛川还没用惯莉莉丝的身体,遇到攻击,除了抵抗以外她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二来,正午会削弱莉莉丝的力量,让她有些虚弱。
“把你手下的人全部交出来由上帝审判,或许可以减轻你的罪孽。”
“审判?米迦勒,你这是肆意屠杀!你有了解过他们吗?或许他们之中有些魔并没有犯错。”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米迦勒毫不动容,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上帝和天使的存在就一定是对的?”洛川有些气愤,她不相信上帝是真正存在的,只不过米迦勒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上帝,他本身就是上帝的精神化身。
“我只知道,魔的存在是错的。”米迦勒举起手中的剑,朝着莉莉丝身后的魔徒挥去。洛川慌忙挥出一掌,拼尽全力挡住米迦勒的剑气。
“如果不想让自己的罪孽更加深重,你就让开。”
洛川咬紧下唇,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烈日的灼烧下,她越来越虚弱,米迦勒的剑气逐渐向她靠近。
“欧亚。”原本站在米迦勒身旁的天使闻言立刻来到米迦勒身边,将手搭在米迦勒的肩膀上。只是这样一个简单随意的动作,似乎什么也没做,但是很快洛川便体会到了这个叫做欧亚的天使所起到的作用。
原本在烈日下就已经很虚弱的洛川,此刻身体中所有的力量都渐渐集中了起来,一齐向着欧亚的方向流失,就好像是欧亚在吸收她的力量。
欧亚是九大天使之中的第九位天使,是所有天使中除了堕天使以外力量最强大的天使。他可以改变力和意识,据说也是最宽容的天使。
“以二对一就是你们这些天使的一贯作风吗?欧亚,你所谓的宽容大度呢?”洛川冷笑着说道,她察觉到欧亚在听到她那句话以后脸上微微露出了迟疑之色。
“欧亚,不可以相信魔所说的话。”
“魔又如何?难道上帝和天使就不能宽恕他们吗?”欧亚的手明显松了下来,洛川趁机拉回一部分流失的力量,顿时好受了许多。
米迦勒见状,不再依靠欧亚,剑尖一转,猛地转向了洛川。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太过强大,洛川又被欧亚吸收了一部分的力量,眼见这一击已避无可避。
洛川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击的准备,眼角忽然有一个身影闪过,欧亚瞬间便来到洛川的身后,将手轻轻放在洛川的背上。
那些流失的力量在那一瞬间全都回到了洛川的体内,还有更多的力量通过欧亚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洛川趁机躲过了米迦勒的一击。
“欧亚,你看清楚,这个人是莉莉丝,是魔。”米迦勒表情严肃,语气中有几分威严。
“天使也可以宽恕魔,就算是战斗,也应该实力相当。”
米迦勒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视线转移到众魔徒身上,再一次提起了手中的剑。洛川连忙飞身上前,挡在众魔之前,就这样,她和米迦勒对战了起来。
洛川明显还是处于下风,莉莉丝的本能让洛川只能防御,无法回击。米迦勒显然发现了这一点,随后的进攻一次比一次更致命,洛川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洛川发现,只要看到米迦勒,莉莉丝的身体就不受她的控制。
洛川定了定神,尽量摆脱莉莉丝的干扰,使出全力劈出一掌,将米迦勒逼开几步远。趁着这个当口,洛川快速在裙摆上撕下一条布条,系在自己的眼睛上。这样一来,莉莉丝的眼睛就看不到米迦勒了,只要洛川能够集中精力,就可以不受莉莉丝的干扰。
米迦勒蹙眉,他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个莉莉丝和三千年以前的那个莉莉丝相比起来有所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他又说不清楚。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她,似乎更加……鲜活。不容自己再细想,他握紧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朝她刺去。
吸血鬼的听觉能力比正常的人类要好上许多,洛川可以清晰起通过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来判断剑的走向,每一次判断,都十分精准。她甚至能够提前判断米迦勒下一剑的方向,这样一来,两个人难分胜负。
“米迦勒,你记住,这是莉莉丝的世界,绝不容你轻易践踏。”这是她的世界,由她做主。这是她的子民,由她守护。
“我的子民若是犯了错,自然由我来亲自处罚,不劳你大驾光临了。”
米迦勒定定地看着站在众魔徒面前无比坚定的女子,虽然蒙着眼,但他还是能够想象到那双漆黑的眼中露出的坚定的神色,竟然……有些耀眼。她,真的是莉莉丝吗?
米迦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欧亚,我们走吧。”米迦勒忽然不知该拿莉莉丝如何是好,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莉莉丝取下眼睛上的布条,她身后的众魔徒高声欢呼着,齐齐跪在她身后,高喊:“女王陛下万岁!女王陛下万岁!”就仿佛,她真的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女王。
她不是莉莉丝,却替莉莉丝统辖了这个世界,她想起了乌利尔对她说过的那句话:“现在,你就是莉莉丝,莉莉丝就是你。你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眼前一黑,她陷入了黑暗之中。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撒旦正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凝视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你回来了?”刚刚睡醒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娇甜,撒旦不由得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以后不会留你一个人了。”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那是他唯一的珍宝。
撒旦的脖子近在眼前,洛川感觉越来越饥渴。
“不要勉强自己。”撒旦温柔地抚摸着洛川的头发。
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喉咙流入她的身体,使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这是她第二次吸血,还是吸撒旦的血,这一次,她没有那么害怕了。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要努力生存下去。只有吸血,才能够好好维持莉莉丝的身体,她才能够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
撒旦,就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