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地狱,守护天体运行的天使乌利尔和大天使的地位相当,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既然你作为莉莉丝复活了,那就请你好好保护这具身体。”——别再让她自己伤害自己。乌利尔握住了右手托起的水晶球,水晶球不再凌空旋转,安安静静地落入他的掌心中。
“你知道我不是莉莉丝,我要回去……”
洛川的话被乌利尔打断了,“现在,你就是莉莉丝,莉莉丝就是你。你回不去了。”宽大的帽檐挡住了乌利尔的半张脸。洛川只能看到乌利尔的嘴唇在动,却看不见他的神态。洛川觉得这样打扮的乌利尔看起来和地狱的门神没什么两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切记,保护好你脖子上的项链,不要让撒旦的权杖击碎它。”洛川感觉到乌利尔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脖子上,不由得脖子一寒,下意识摸了摸链坠。
链坠还是触手升温,里面的红色液体仿佛有生命,“突突”地跳动着,戴在身上似乎成为了莉莉丝身体的一部分——正是洛川穿越之前林昊宇给她的那条项链。
洛川还想再问乌利尔一些问题,话还没说出口,乌利尔却忽然朝黑暗之中揖身行了一个礼,尊敬地说道:“撒旦大人。”
撒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洛川面前,橘黄色的灯光在那张十字形面具上闪烁着,银灰色的眸子亦在烛火的照耀下有了一丝神采。
“以后不能再来这里。”命令式的话语出乎意料地带着无限的温柔和宠溺,撒旦十分绅士地朝洛川伸出右手。
洛川有些木讷地将自己的手放入撒旦的掌心,任由撒旦将她打横抱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回到原先的冰室。
“撒旦,我想到外面走一走。”她来到这个世界,还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
撒旦没有犹豫地答应道:“好。”六双黑色的翅膀一齐张开,撒旦抱着洛川飞了出去。这时洛川才发她所在的冰室原来是一座巨大的冰雕成的城堡,而这座城堡,还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只有我们的世界。”
“是地狱吗?”
“你害怕吗?”撒旦飞得很快,快速倒退的景象让洛川有些眩晕。六双巨大的黑色翅膀就笼罩在洛川身边,撒旦十分体贴地用翅膀挡住因为快速移动而造成的刺骨寒风,经过羽毛的“过滤”后的风轻轻拂在洛川的脸上,十分柔和,很是舒服。
洛川没有回答,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那个地下室……”
“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再去那里。”对于那个地下室,撒旦似乎不愿过多提及,无论洛川问什么,撒旦都只反腐重复一句话:“以后不要再去那里。”
“撒旦,你知道洛川……是谁吗?”她本想问的是洛川女神,但当她看到撒旦在听见“洛川”两个字以后脸上露出的阴森的表情的时候,她凭借直觉忽略了女神二字。
“莉莉丝,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透过面具,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带着一丝探究,深深地凝视着她。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洛川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贴着撒旦的胸膛的她感觉到撒旦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从前你绝不会提起她。”
难道莉莉丝和洛川女神是死敌吗?一个是魔,一个是神,这两个人本身就不和谐。
今晚是月圆之日,月光却有些不自然的昏暗,四周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忽然起雾了,雾气中的月亮渐渐爬满了猩红的裂纹,好像随时都会裂开。
撒旦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放下怀里的洛川,冷冷地说道:“魔徒倾巢了。”
魔徒?洛川顿时有些紧张,凝神观察四周的异动。一个黑色的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洛川扑了过来,洛川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那个黑色的物体已经被撒旦活生生撕碎。随着那物体被撕碎的声音,更多的黑色物体朝撒旦和洛川袭来。
撒旦张开翅膀,将洛川护在怀里。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洛川身侧响起。
“怎么,三千年未见你们连女王陛下都不认得了吗?”洛川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说话的那个东西正以青蛙的姿势蹲在洛川的身侧,还没有洛川半人高。他全身都黑得快要融入到夜色中,两只耳朵尖尖地竖在头顶上。眼睛又圆又大,散发出幽幽的红光。他的鼻子尖得有些吓人,一排白色的獠牙微微露出,这大概是他身上最容易分辨的东西了。他的手看起来竟比脚还要长,这东西简直不是人,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这就是魔。”撒旦说道。
那魔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川,表情十分狰狞,“只不过……我们的女王陛下消失了三千年,好像变弱了不少……”这声音阴阳怪气的十分难听。那魔仰头大笑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洛川扑来。
那魔岂是撒旦的对手,撒旦只轻轻一挥手,下一秒他便摔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紧接着,更多的魔徒一下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全都围在了那只受伤的魔身边。
“女王陛下,求求您救救拉尔吧。”一只黑色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洛川的裙摆,马上就被撒旦一掌挥开。
“女王陛下,求求您救救拉尔吧。”更多的魔朝洛川涌了过来,但全都被撒旦一掌挥开老远。
“女王陛下,您不在的这三千年,天使对我们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您的子民一个个都死在天使手里,一直都是拉尔在保护我们。女王陛下,求求您救救拉尔吧。”一个魔一边说道一边小心翼翼地爬到洛川面前,生怕撒旦将他碾成粉末。
“对啊,女王陛下。我们都是您的子民啊,求求您救救拉尔吧。”众魔徒齐声说道。
洛川看到撒旦的神色越来越阴翳,阻止了撒旦的下一个攻击,看着撒旦,说道:“救救他吧。”
撒旦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洛川不再理会撒旦,独自向受伤的拉尔走去,众魔都纷纷弯腰低头,恭敬地让出一条路来。
拉尔疼得蜷缩成一团,浑身抽搐着。洛川蹲下身来,查看拉尔的伤势。她的手刚触碰到拉尔,就被拉尔尖锐的利爪死死扣住。紧接着,洛川看到拉尔红色的大眼中射出恶狠狠的凶光,拉尔的嘴张得很大,露出尖锐的獠牙,向洛川的脉搏狠狠咬了下去。
洛川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想要抽回手。可是拉尔尖利的爪子上有着锋利的倒钩,牢牢地扣在洛川的手上,洛川只要一动,皮肉就会翻卷得更厉害。
四周潜藏起来的魔徒全都被血腥味吸引了过来,撒旦被众魔徒包围了起来。即便他们都不是撒旦的对手,但他们全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阻止撒旦靠近洛川,一时间,撒旦难以靠近洛川。
血越流越汹涌,洛川明显感觉到拉尔在吸她的血!只见拉尔的皮肤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洛川能够看到自己的鲜血顺着拉尔的血管流入拉尔干枯的身体,使他变得越来越强大。
拉尔的身体在不断膨胀,此时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所受的伤也在迅速愈合,但这还远远不够,他贪心地想要更多。尖锐的利爪刺入洛川的肩膀,拉尔张嘴便朝着洛川的脖子咬了下去。
血腥味让魔徒们原形毕露,全都凶神恶煞地盯着洛川。
“只要吃了莉莉丝,我们就能主宰魔界了。”
“吃了她!吃了她!”更多的魔徒疯狂地朝洛川飞扑而来,数不清的尖锐的爪子划破洛川的身体,鲜血飞溅了一地,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吸莉莉丝地血,迫切地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贪欲让他们失去理智,许多魔徒在争抢的过程中不惜大打出手,其中一些,竟然以吃掉对方为代价……
魔徒们撕打成一团,相互吸血,他们之间死的死伤的伤。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了,洛川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内心有个声音在说: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那股力量在洛川的身体里乱窜着,洛川感到又痛又痒的同时,喉咙也干渴了起来。
正在吸洛川的血的拉尔似乎感觉到洛川的异常,抬起头狰狞地说道:“等我吃了你,我就是魔界的……”惊恐的表情定格在拉尔的脸上,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头和身体就分了家。
洛川提着拉尔滴血的人头,嫌弃地甩开。洛川感觉自己的指甲在生长,身上的伤口也在迅速地愈合。她抓住朝她飞扑过来的一个魔徒,修长的五指在下一秒便贯穿了那魔徒的身体。那魔徒还没来得及惨叫,顿时便化作粉末,随着风洋洋洒洒地飘了一地。
众魔徒见状都纷纷停止了撕打,一脸错愕地看着洛川。
“看什么?都不认识我了么。”她笑着说道,笑容有些妖冶,让众魔徒看了浑身发抖。
“你们……好大的胆子。”她的声音变得空旷了起来,回响在天地之间,大地顿时抖动了一下,众魔徒纷纷吓得缩成一团。
她一挥袖,狂风肆虐,漫天尘沙。顷刻之间,方圆十里的魔徒全部化作灰烬,却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体内暴走的力量渐渐平息,洛川看着不远处拉尔的人头还在随风滚动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她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她记得自己徒手将拉尔的身体撕成两半,然后她……
黑色的羽毛旋转着飞到洛川的怀里,撒旦就站在她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撒旦伸出食指抵在洛川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记住,莉莉丝,这才是真正的你。”
不,那不是真正的她,她不该是那个样子的。她是秦洛川,不是莉莉丝。
“这就魔真正的样子,对他们,不需要怜悯。”
洛川有些呆滞地看着撒旦面具下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从前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她有点茫然了。
上一秒苦苦哀求她,对她毕恭毕敬的魔徒,下一秒却争先恐后地想要吃掉她。洛川想起他们相互厮杀吸血的画面,内心的恐惧难以平息。
对洛川而言,这个世界是荒唐的。她只想尽早离开这个世界,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里去,她开始想念自己的父母亲人和朋友了。
“回去吧。”撒旦张开黑色的羽翼,将洛川轻轻裹住——这或许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温暖了,同时也是最致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