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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阴谋与爱情(下)

明成化十年的一天,明宪宗朱见深坐在镜子前让太监张敏替自己梳头。当看到自己头上已经生长的缕缕白发时,宪宗皇帝叹息道:“朕已经老了,可惜朕还没有儿子啊!”张敏连忙扣头说:“皇上您已经有儿子了。”宪宗大吃一惊,立即要求去接皇子进宫……

此时的苏州城正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郑员外家千金和唐天豪的婚事满城皆知。成婚这天,唐天豪一身大红的礼服,满面春风的跟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寒暄。幸福来得太突然,连唐天豪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结婚了。半个月前他还在为婚事纠结,因为他实在不敢确定这份婚姻是不是他心底里想要的。那时的他抓紧每一天来享受即将消失殆尽的单身时光。那段时间,似乎朱茜每天都会到唐府去找他,陪着他和阿山一起发疯似的玩耍,给他展示自己发明的千奇百怪的暗器。

朱茜曾给他们演示自己新发明的“连珠鸟铳”的使用方法,她的这个新发明是在传统鸟铳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变单发为连发,每个弹匣装五十发弹丸,以火药为动力,一旦开火,每个弹匣里的弹丸可在一眨眼之间全部打完,一个弹匣打完,可迅速装换另外一个提前装好的弹匣。

朱茜当着唐天豪主仆三人的面得意洋洋的演示自己的新发明,她对着唐府院子里一辆废弃的木质马车迅速的打完了一匣弹丸,直打得马车木屑飞舞,立即变成了一堆废柴。主仆三人看的目瞪口呆,老张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一堆碎木屑,拿在手中捻了捻,然后眼睛盯着那架“连珠鸟铳”,就像《百年孤独》中霍塞.阿卡迪奥.布恩蒂亚初次看见冰块时那样,说:“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

当一个人沉浸在快乐之中时,就会发现时间过得奇快无比。该来的总是会来,并且快的令人猝不及防。这一天唐府张灯结彩,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唐天豪早早的吃过了早饭,打算骑着高头大马去郑府迎娶郑霜,以免错过吉时。他原以为这将是一个很简单的程序,举手之间就能完成。在郑府盖着红盖头的郑霜也满心欢喜的等待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希冀着在拜完天地之后从此跟自己的意中人白头到老。但是,令二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的这个简单的仪式再也没有进行的机会了,因为,从京城来的一匹快马从此彻底改变了两人的命运,也让郑霜对唐天豪的爱慕彻底变成了“仇恨”。

从京城来的这匹快马不是旁人,正是我们的老朋友华察,也就是后来的华太师。跟比武招亲之前那次一样,这次华察仍然带来了内阁大学士商辂的一封亲笔信。信中向他讲述了朝廷中的派系争斗、内朝和外朝的权力争夺,以及万贵妃和汪公公的阴谋活动。信中向唐天豪透漏了一个重要信息,说皇上已经知道自己有儿子了,但不知道皇子究竟在哪里,命令内阁即日接皇子进宫,举行太子册封仪式。经过内阁派人侦查,探明了皇子被东厂隐藏在京师郊外的一个庄院里,并有东厂的幡子和江湖人士严密看守。朝廷并不敢派军队或者朝廷势力进行搜查和围剿,东厂耳目众多,万一走漏了风声,怕他们会杀人灭口,所以才请唐天豪出马解救皇子,把皇子送进军营,然后由军队护送皇子进京。商辂在信中强调,现在已经到大明朝生死存亡的关头,夜长梦多,每拖延一分皇子就多一分危险,希望唐天豪看到这封信之后,立即放下手上所有事务,快马加鞭赶往京师,到时会有一名内阁的亲信在京师接应。信的末尾商大人嘱咐唐天豪,此时万分紧急,片刻不得耽误,并且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看完了信之后,唐天豪知道,自己的婚事恐怕要缓一缓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种紧急时刻,只能先解救皇子了。唐天豪明白,自己婚前不告而别,肯定在两家引起一股骚乱,但是出于保密原则自己又不能亲自解释,所以拜托华察先留在苏州稳定一下两家即将出现的混乱局面。华察表示,自己一介书生,不能跟唐天豪一起并肩作战,实在惭愧,请唐公子放心,自己一定能处理好家里的事务。说完之后,唐天豪脱下婚袍,换上自己最为得意的一副战袍(就是《唐伯虎点秋香》里那身白衣),手提霸王枪,飞身上马,一路奔向京城。

一路无话,三天后唐天豪到达京城,进入商辂的府中。在商大人的书房里,唐天豪看到了一个熟人,就是那位在苏州城比武招亲被夺命书生打败的锦衣卫千户,二人对这次的行动都已经心知肚明,所以相视一笑。商大人让唐天豪先饱餐战饭,然后在书房养精蓄锐,夜晚准备营救皇子。

晚上掌灯时分,唐天豪和千户大人刚要起身,有人来报,说唐府家人求见。商大人吩咐,领他们进来。来者是谁?阿山、老张和朱茜。唐天豪临婚“脱逃”,唐郑两家乱成了一锅粥。在阿山的急切追问之下,华察向他道出了原委,并嘱咐他千万保密。阿山担心唐天豪安安危,当机立断,叫来朱茜和老张,带上朱茜新研制的几件暗器,由老张驾辕,坐着马车风驰电掣一般向京城追去。老张驾辕的技术毋庸置疑,这辆马车像飞起来了一样,直奔京城而去,到商大人府上只比唐天豪晚了半天。

刚开始唐天豪和千户大人不想让三人跟着一块去,但是当朱茜向他们演示了自己新研制的加了瞄准功能的机弩和她的那架“连珠鸟铳”之后,二人决定让他们一块去了。

皇子的所在地千户大人已经暗自侦查了好多次,路线熟悉的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所以五人很快就到了那座庄院的外围。唐天豪吩咐,老张驾着马车隐藏在一片小树林里,随时准备接应;朱茜和阿山登上一个高高的房顶,支起两架机弩,准备对看守皇子的东厂幡子进行远距离射杀;唐天豪和千户大人悄悄靠近囚禁皇子的那所房子,趁机救人。

当晚月明星稀,庄院里异常安静。院子中间的一所房子里灯火通明,房子的周围有几十名幡子在巡逻放哨,他们清一色的东厂装束,褐衣小帽,系小绦,脚穿白色靴子。幡子们个个手握腰刀,神情紧张,不停的四处观察。

唐天豪和千户大人施展轻功,悄悄的向那所房子靠近,等到了一定距离之后,唐天豪向房顶上的阿山和朱茜做了一个手势,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忽然响起两声清脆的“咔嘣”声,紧接着两支利箭呼啸而出,两名幡子应声倒地。众幡子们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有两名幡子死于非命。这下整个庄院乱成了一团,房子的外面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幡子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躲避。这个时候,就听房子里有人喊,把灯吹灭,紧接着有人从窗户里跳出来,飞身上了房顶。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夺命书生。夺命书生在房顶刚站稳,一支利箭呼啸着直奔他面门而来。夺命书生身手非凡,反应极快,用剑一下给挡开,并且看到了在远处房顶的阿山和朱茜。他刚想施展轻功奔向二人,只见唐天豪飞身上了房顶,花枪一横,挡在了夺命书生身前。二人是老对手了,此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根本不用多说话,一人耍枪,一人使剑,直接动起手来。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霸王枪上下翻飞攻势凌厉,书生剑轻盈飘逸精妙绝伦。二人打得难解难分,精彩处只见一团红光和一团白光在房顶滚来滚去,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在混乱之际,千户大人手执绣春刀杀进房子里,与众幡子展开了一场厮杀。看管皇子的这些幡子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千户大人虽然勇猛,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渐渐的落了下风,身上也受了几处刀伤。正在这时,只见两只利箭带着火光呼啸着飞向房子,钉在了墙壁上,紧接着,又有几支火箭射进房子里。这座房子是纯木质的阁子,在几支火箭的引燃之下迅速燃烧起来。在火光的照映之下,阿山和朱茜又可以进行精准射杀了,只听见一支支利箭呼啸而来,不断的有幡子应声倒下,一时间鲜血四溅,哭爹喊娘声乱成一片。在一片混乱之中,千户大人砍倒了几个幡子,背起皇子,飞身跳出窗户,直奔庄外的马车跑去,众幡子提刀在后面紧追不舍。在房顶上的阿山和朱茜把机弩对准追赶的幡子们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射杀游戏,幡子们找掩体躲避,放慢了追击速度。这个时候,只见一辆马车从庄院外面飞奔而来,不是别人,正是老张。他一招手,千户大人背着皇子进了马车,于此同时,阿山和朱茜也从房顶上跳下来,钻进马车。阿山向在房顶上正在跟夺命书生打得难解难分的唐天豪喊:“少爷,赶快上马车!”唐天豪喊道:“救人要紧,我拖住夺命书生,你们先走,不用管我!”老张调转马车,甩了一下鞭子,这辆马车飞一般奔向了军营。

接下来就是我之前从那本札记中看到的内容了,众幡子在后面追赶,阿山和朱茜用“连发鸟铳”进行轮番射击。由于受伤失血过多,千户大人也奄奄一息,在弥留之际,他向皇子朱佑樘说了一番话,希望他当皇上之后能够勤政爱民,亲贤臣,远小人,实现大明中兴。历经磨难的朱佑樘看着这位满身是血的锦衣卫千户,不禁伤心感慨,向他点了点头。千户大人最后向即将到达的军营遥望一眼,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幡子们向马车发起最后一轮冲锋失败之后,四散奔逃。朱茜放心不下唐天豪,从马车上下来,骑上一匹幡子丢下的快马,原路返回庄院,打算去接应唐天豪。

这个时候唐天豪已经和夺命书生从房顶打到了庄外的一片小树林里,这就是《唐伯虎点秋香》里朱茜向唐伯虎讲述的那场著名的小树林打斗。朱茜用暗器暗算夺命书生不成,反而误伤了唐天豪。最后唐天豪使出绝招“霸王回马枪”,希望能够扭转战局。但是,他哪里知道,夺命书生自从在苏州比武招亲败给唐天豪之后,就闭门研究对付回马枪的办法,最后研究出了破解办法,那就是将计就计,在唐天豪使出回马枪的时候,自己先折断枪头,趁唐天豪吃惊之际再用剑刺向他胸口。

故事终于到了关键时刻,唐天豪使出了霸王枪绝招“霸王回马枪”,刺向夺命书生。谁知夺命书生早有准备,高高跃起,双脚夹住霸王枪的枪头,用力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枪头应声折断。夺命书生顺势一剑刺向唐天豪胸口,唐天豪没料到夺命书生连纯钢制造的枪头都能折断,思想准备不足,躲闪的慢了点,被夺命书生一剑刺中。幸亏唐天豪武艺高强,尽力躲开了一点,虽然受了重伤,但不足以致命。夺命书生也知道,虽然唐天豪受了重伤,但是想要在片刻之间取了他的性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唐天豪也暂时失去了纠缠自己的能力。夺命书生心想,一切以大事为重,截下救走皇子的那辆马车才是头等大事,慢一分就多加了一分皇子进入军营的风险,自己跟唐天豪的恩怨可以日后再算。所以他放下唐天豪不管,骑上一匹快马,顺着官道去追那辆马车。尽管他一路快马加鞭,但是最终也没能追上那辆马车,反而看到了东厂幡子们留下的一路的尸体。夺命书生明确的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失败了,汪公公也不会有好结果,树倒猢狲散,自己想倚靠汪公公从而加官进爵的美梦已经彻底成为泡影。囚禁皇子可不是小罪,后续朝廷怪罪起来,罪责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承担不起的。想到这里,夺命书生心灰意冷,骑马跑进深山,从此隐姓埋名,不再参与江湖恩怨,直到后来宁王造反,亲自派人去请,夺命书生才重出江湖。

几天之后,由内阁首辅商辂和兵部尚书联合率领军队护送皇子一路平安进了京城。成化帝朱见深看到瘦弱的儿子怯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禁老泪纵横。惊喜之余,成化帝宣布,即日起大赦天下,择良辰吉日,举行太子册封大典……

在准备册封大典的同时,控诉万贵妃和汪公公的奏折像雪片一样落在成化帝的桌案上。万贵妃和汪公公联合起来陷害皇子一事已经满朝风雨。但是,成化帝对万贵妃的超乎寻常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他没有怪罪万贵妃。为了平息众怒,成化帝把汪直打发到大同去守边关,不久又调到南京御马间监(看过西游记的同志都应该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任职,终日与马屎马尿为伴,后来病死在马棚里。

北京的满城风雨我们就分析到这里,我们现在把目光放到苏州。唐天豪回到苏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忍着伤痛去找郑霜。谁知开门迎接他的不再是那个英姿飒爽的霜妹,而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下面是本人构思的一段对白,供各位参考。

“霜妹,你怎么这副打扮?”

“唐公子请自重,请喊我华夫人!”

“华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你逃婚那天,我就发誓要嫁一个比你强百倍之人,幸好,当天我就找到了。”

“华察?”

“是的,他现在是我夫君。”

“霜妹,你听我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盖着红盖头,满心欢喜的等着心上人来接自己,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大笑话,天下还有比这更耻辱的事情吗?”

“霜妹,我是万不得已的!”

“那你临走之前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此事重大,又万分紧急,我怕走漏了风声。”

“这么说,你一点都信不过我了?”

“……霜妹,我对不起你……”

“唐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说完,郑府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回到唐府之后,唐天豪一直郁郁寡欢。他觉得自己对郑霜有愧,这种愧疚感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始终压在自己心头,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朱茜就天天陪唐天豪说话解闷,希望能让唐天豪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虽然朱茜的耐心和柔情最终打动了唐天豪,二人结为了夫妻,但是郑霜一直都是系在唐天豪心头的一块永远都解不开的疙瘩。后来,唐天豪忧郁成疾,引得旧伤复发,不久病重身亡。临死之前,唐天豪想起小树林里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怕夺命书生重出江湖来找唐家报仇,所以就打造了一个寒铁枪头,以防夺命书生赶尽杀绝……

《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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