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北门,一列列体格健壮,身着盔甲的军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想北边缓缓行进。军队的最前头,郭威骑坐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这匹马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灵优雅,体形纤细优美,再衬以弯曲高昂的颈部,着实是匹良驹,再加上郭威本身身形魁梧,整个人气势十足,举手投鞭之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在他的身后,柴荣、李从衍以及符敏三人分别骑着骏马紧跟着。今日符敏的穿着与往日截然不同,身着漆黑的铠甲,头戴厚重的头盔,再配上其皱眉严肃的表情,俨然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模样。
郭威虽然同意符敏随他们同行北上,但是此次出征乃是与辽人作战,她一个女流之辈若是穿着裙子抹着胭脂随行总是有所不妥,让大家见了说不准会影响士气。因此符敏才以出征男儿的姿态骑马共行。
行军中,柴荣扭头眺望后方渐行渐远的汴梁城,心中满是感慨,不知自己何时才能重归京城。就在前不久,他的妻子刘氏刚为他诞下第三个儿子,现在身子还很虚弱,而他这位做相公的却要随军远征,不能陪伴在结发妻子身旁,想想还真是愧疚。不过大丈夫应以国家社稷为重,岂能因为自身的家庭琐事而止步不前?自己之前是这样劝说李从衍的,套在自己身上也同样适用。
想到这,柴荣扭回头看向前方,坚定的眼神之中看不到半丝的疑惑。
就这样,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郭威率领着上万人马赶赴了河北的中心地带——邺都。在郭威抵达河北前,朝廷颁布了藩镇换防的旨令,将原天雄节度使高行周换为天平节度使,徙符彦卿为平卢节度使,慕容彦超为泰宁节度使。原平卢节度使刘铢则被召入朝廷,于中央任职。
郭威抵达邺都后,立即以枢密使的名义对河北诸藩镇下达了一个命令。命令大意是河北困弊,兵力分散,戒边将谨守疆场,严守备,无得外出侵掠。若契丹入寇,则坚壁清野以待之。
郭威身为枢密使,又是河北的统帅,并且史郭二将向来以军纪严明而著称,这道命令一出,河北诸将领没有一个敢不服从,一个个全都恪守城池,不敢随便外出。
此外郭威还向辽国修书一封,希望两国边境太平,不再互相攻伐,书信上丝毫没有半点的傲慢。
虽然郭威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让刘汉的将领们没有率军外出侵略,但是契丹的游骑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一如既往地在河北诸州“打草谷”,弄得城外的百姓们纷纷南逃,田地荒芜,无人耕种。城内的百姓们也终日惶惶不安。
这一日,郭威召集了在邺都的众将,对他们说道:“我奉圣上之旨,镇守河北,本意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可是北边的胡虏丝毫没有诚信可言,既然对契丹人先礼没用,那我只能后兵了。现得到探子来报,有一批契丹游骑在冀州一带出没,人数有千余人。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安国节度使,由我军从东边正面击溃契丹游骑,而安国军将会派兵从西面阻击,争取将这批契丹游骑一网打尽,给辽国一个下马威。在座的诸位将领何人敢为先锋,领兵至冀州与辽人一决雌雄?”
说完郭威殷切地看向在座的众将领。这些将领们面面相觑,各自的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由于辽人凶悍,辽国的铁骑曾经两度颠覆过中原王朝,就连一代名将高行周、符彦卿等人都在辽人手底下战败投降过,使得中原将领们一个个都对辽人畏惧如虎,深怕自己贪功不成反损英名,说不好还会落得一个军法处置的下场,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看着这些平日里自称骁勇善战的诸位将领一到关键时刻个个都怂成草包,郭威在心里着实把他们都骂了个遍。
“姑父,杀鸡焉用牛刀?在座的各位叔伯哪位不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对付区区的契丹游骑哪里劳烦他们出手?侄儿愿领一千我汉家骑兵与那契丹人一较高低。”柴荣见在场的将领们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便自告奋勇地向郭威请命出征。
见到柴荣挺身而出,并且言语之中给了在场将领们台阶下,他们纷纷对柴荣称赞道:“柴将军少年英豪,勇武胆识过人,实乃击溃辽寇的最佳人选。”
面对这番恭维的话,郭威心中暗暗发笑,他看向身旁的柴荣,语重心长道:“汉朝霍去病以弱冠之年官拜大将军,北击匈奴,封狼居胥,立下不世之功。如今荣儿你已近而立之年,也是时候为国家做出一番贡献了。我现给你两千精锐骑兵,即日出征冀州,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哦。”
柴荣正色抱拳道:“侄儿定当不所托,请姑父您静候佳音。”说完便从大营之中离开,去做一些出征前的准备。
看着柴荣离去的背影,郭威不由地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邺都的街道上,李从衍陪伴符敏选购一些成婚所必备的蜡烛、红绸等物品,此时的符敏已经穿回女装,再次成为一位窈窕淑女。他们二人准备近期举行婚礼。邺都的街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叫卖的摊位以及开张的店铺也不多,不说与京师汴州相比,就连战前的蒲州城都比这座六朝古都繁华的多。
邺都自隋朝起战火连绵,加之临近漳河,经常洪水泛滥,历经数百年的风风雨雨,当年的威武雄壮早已不复存在。不过其地理位置显要,辐射河北诸州,任何一处有战事,从邺都派兵救援均较为方便,而且地形易守难攻,军事上乃是汴州东北面最重要的城市。因此历来天雄军皆置府于此,拱卫汴梁。
李从衍与符敏在街上逛了大半天,婚礼所需的物品只购置了六七成,还需改日再出门筹备一番才可成婚。当二人回到邺都驻军的大营时,发现在军营大门口集结了一支骑兵,似乎是准备出征,而在最前头统帅这支骑兵的不是别人,正是柴荣。此时柴荣身着戎装,披甲戴盔,手执缰绳,英武非凡
李从衍见状颇为吃惊,丢下手中拎着的东西,快步跑到柴荣身前,关切地询问道:“大哥,你这是要出征吗?”
柴荣见到李从衍奔来,微微一笑,答道:“探子来报,有千余契丹游骑在冀州一带打草谷,姑父决定给辽人一个下马威,我便主动请命出击辽寇。二弟无须过多担心,待为兄驱逐完辽寇,便回来喝你与符姑娘的喜酒。”
李从衍看着柴荣,思索了片刻后,毅然说道:“大哥,我陪你一同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