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中,周光逊急匆匆地向大堂行去。
“周将军,请留步。”突然间,从周光逊身后传来一阵声音。周光逊停下脚步,转身看去,一个身披袈裟,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中年大和尚出现在他面前。
大和尚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摇摇摆摆地走到他面前说道:“周将军你走得如此匆忙,是有什么急事吗?不妨说出来给贫僧听听如何?”
“我有军机要是寻找秦王殿,总伦大师只要告诉我秦王人在哪里即可,其他无需劳烦大师多费心。”面对总伦和尚,周光逊向来认定他是妖僧,从来都不会对他有好脸色,此刻他也是一副冰冷的表情淡淡地回答道。
“秦王殿下昨日一夜未眠,今早在服用贫僧为之开的安神镇静药后刚刚已经躺下睡着了。为了殿下的身体着想,将军有什么还是晚些再来找秦王议论吧。”总伦见周光逊对自己冷淡也是早已习惯,依旧露出一副笑容对其恭敬地答道。
“现在军情紧急,蒲州城城中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你这妖僧竟然在这种节骨眼上阻止我觐见秦王,说,你究竟是何居心?”周光逊听总伦和尚的意思是不让自己见李守贞,平时沉着冷静的他也压不住那烦躁不已的内心,顿时爆发出来。
总伦和尚听到周光逊骂自己妖僧颇为震惊,因为平日里周光逊虽然看自己不惯,但是由于自己是李守贞的贵客,他对自己尚算恭敬,而自己也因此对他也颇有礼数。今日自己好言与之说话,他却无缘无故对自己发如此大的肝火,一时间总伦和尚也变得火冒三丈。
总伦和尚回呛道:“贫僧一心为了秦王殿下的身体着想。不像某些人,整天拿军务做借口,三天两头来秦王府打扰秦王殿下,尽向他禀报一些烦心事,导致他老人家心烦意乱,以致郁积而不能眠。我倒是想要问问他究竟是何居心?”
总伦和尚这顿呛白,可谓是火上浇油,让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二人一时间变得水火不相容。
周光逊也是武夫出身,总伦和尚这番话真得让人听得很生气,他一心一意为河中战事尽心尽力,结果到了这个妖僧口中,竟成了故意使李守贞烦心的“别有用心”。只见他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喝道:“大胆妖僧,我看你定是汉军安插在河中的间隙,故意挑拨秦王殿下造反,然后又对他谣言蛊惑令其惰怠于军事,我看你是存心想要河中灭亡吧!看我今日不斩了你!”说着,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就要斩向总伦。
总伦见周光逊拔剑,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连忙转身扭动着他那肥硕不已的身躯,摇摇摆摆地向前奔去,边奔跑边大声呼救。
“救命啊!周光逊要杀人啦!”
听到总伦和尚的呼救,秦王府的护卫们纷纷奔过来查看情形,见到总伦和尚仓皇逃跑的模样以及周光逊持着长剑怒气冲冲的模样便推断出是周光逊想要谋害总伦和尚。
总伦和尚是秦王李守贞的贵客,而周光逊可是河中副使,这两人一个都得罪不得。护卫们连忙跑上前去,用身体挡在周光逊的身前,对他好言相劝,不住地劝他不要跟总伦和尚动手。
周光逊刚才只是一时气急,这才怒拔长剑假装要砍杀总伦,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吓吓他。见到护卫们纷纷前来劝说自己外加恐吓总伦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冷静下来后便顺水推舟,假意听从了护卫们的劝慰放弃追杀总伦和尚。
护卫们见到周光逊脸色变的缓和,同时将手中的长剑插回腰上的剑鞘里,一个个纷纷松了一口气。周光逊向护卫们问了李守贞所在的房间后,便告辞离开。
周光逊刚别开秦王府中的众多护卫们,向前行走了一段距离,只听见耳畔传来一阵惊雷般的怒喝声:“周光逊,你在我府上行凶究竟是何居心!”这声音对周光逊来说再熟悉不过,其正是自己多年的老上司——李守贞的嗓音。
周光逊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李守贞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面相看上去甚是震怒地瞪着自己。在他的身旁,总伦和尚挺着他那肥硕的肚子,一脸幸灾乐祸地望着自己。他顿时明白,这个妖僧刚才在受到自己拔剑恐吓后慌忙逃到李守贞的卧室,叫醒刚睡着不久的李守贞,向其状告自己。
周光逊自知自己之前有些过于冲动,但是要他向那个令人万分厌恶的总伦和尚赔礼道歉却是万万不能。他心中略一一盘计便打算在李守贞面前装傻充愣,敷衍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以自己与李守贞多年的交情,他应当不会强逼自己向总伦和尚道歉。
周光逊装傻充愣道:“秦王大人,您这话属下完全听不懂,属下何时有在您府上行过凶?”
“你这家伙竟然敢抵赖!刚才你当众掏出佩剑想要砍贫僧,当时可是有许多王府护卫亲眼所见的。你若是不承认,贫僧可是要把他们叫来与你对质的哦。”总伦和尚间周光逊装傻,顿时十分愤怒,指着他恐吓道。
“大师你是说刚才吗?刚才本将军只不过是与你开玩笑罢了。若是因此害大师你这个得道高僧吓破了胆子,那本将军还真是抱歉呢!你要找刚才那群护卫来与我对质没关系,大师你可以尽管去叫啊。”周光逊微微一笑,从容回答道。
总伦没料到对方竟然会话风一转,推脱成与自己开玩笑。一旦被对方找出一个牵强说得过去的理由,府上的护卫们定会包庇他这个河中副使,就算将他们找来当场对质也没什么用。
总伦和尚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这件事他自认吃亏。
“周光逊,你好大的胆子,不仅谋害总伦大师,竟然还向用花言巧语蒙蔽本王,你该当何罪!”突然间,总伦身旁的李守贞面色一沉,厉声喝道。
李守贞这一喝不仅是他身前的周光逊,就连其身旁的总伦都大吃一惊。周光逊可是跟了李守贞几十年的老部将,平日里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其与李守贞的关系不言而喻。总伦怎么也没料到在自己放弃纠缠的情况下李守贞会主动站出来指责周光逊。
“秦王大人,属下跟随了您几十年,可谓忠心耿耿,您何出此言?”周光逊被李守贞当头一喝,整个人愣了许久,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进行反问。
“哼,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跟随了本王几十年的老部将又怎么了?王继勋那小子本王那么器重他,到头来还不是一夜之间翻城投敌。”李守贞冷声说道。
周光逊顿时明白,李守贞已经知道了王继勋连夜逃跑投敌的事情,并且由此开始猜忌自己。他一时间心寒无比。没想到自己忠心耿耿地跟了李守贞几十年,到头来却落得对方的猜忌,真是欲哭无泪。
“哼哼,没话说了吧,来人!”李守贞大喊一声,几名卫士匆忙跑了过来,“将这个欺下瞒上的周光逊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这个——”卫士们听到李守贞要打周光逊的军棍,一个个异常吃惊,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李守贞见卫士们不肯执行刑罚,顿时勃然大怒道。
卫士们齐声答道:“请秦王殿下收回成命。”
“你们这是想造反吗?”
“属下罪有应得,甘愿受罚。”周光逊突然开口道,令四周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周光逊知道李守贞今日是铁了心要处罚自己,自己没必要连累其他人,索性坦然认罪。
“听到没,还不快拖下去打!本王要让你记住,欺瞒本王会是怎样的下场!”
“遵命。”卫士们心有不甘地架住周光逊,将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