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南营的渡口边上,两支军队正在惨烈厮杀。刀剑铿锵飞舞,长矛、火把不断飞掠,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在战争漩涡的正中心,有两名武将正在进行精彩的激斗。这二人正是两军的先锋王继勋与李韬。两人刀剑挥舞,手**错,在平地上打得难分难解,一时间难以决出胜负。
就在这时,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汉军主将挽起弓搭起一支长箭瞄准了正在与李韬打斗的王继勋。只听见一声弦响,伴随着一阵破风声,一支利箭从汉军主将的手中飞出,直取奋战中的王继勋胸口。
王继勋听闻破风声,心中顿觉不妙,连忙将身子一侧,只觉右臂遭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攻击,紧接着一股刺骨的疼痛感钻心而来。就在这时,敌将李韬的攻击又接踵而至,他强忍着着剧痛与敌过招,不过没过几下便被敌人一脚踹中小腹,整个人被踹倒在地。
多亏周围其他河中军士冒死相救,王继勋这才捡回一命,忍着剧痛向后方逃去。
“贼军大将已被击伤撤退,大家还不赶快趁此机会一举歼灭敌人!”骑在马上的汉军主将挥动手中的长弓,指挥手下冲锋杀敌。听闻河中大将已被击伤,汉军一时间士气大振,冲锋向前,杀得河中士卒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之前被打得溃散的汉军重新整顿了起来,正由其他武将率领着不断向渡口这边赶来增援。
周光逊见到汉军势猛,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赶来,知道此次想要夺下渡口已不可能。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撤军。
汉军见到河中兵开始撤退,便对其穷追猛打,进行复仇。汉军一直追杀河中部队到蒲州城下然后受到了城墙上守军弩箭伺候这才极不情愿地退却。
河中部队此次夜袭先胜后败,虽然让汉军损失了好几千士卒,不过这满是精锐的突击部队,出城时有千余人,回来时只剩下了几十人,其实跟全军覆没也没多大区别了。李从衍在双方于渡口交战之时便已萌生了退意,一见战况有变,立马转身逃跑。因此相比于王继勋等人的挂彩,他倒是毫发无伤地回到了河中。
这一次突围行动的失败,让河中将士们的士气跌倒了极点。由于此番突袭虽然失败,但是汉军损失的惨重程度远超河中,总的来说,周、王等将领还是功大于过的。李守贞虽然对这个失败的结果很不满意,但也没有责罚周、王二将,也没有为难向自己献策的李从衍。
回到河中之后,李从衍这才知道那晚自己所放过的汉军将领的名字——刘词。
第二日,汉军大营之外。
刘词率领诸将背着荆条跪在大营门口。在他们的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前不久去凤翔援助之后闻凤翔之围已解半路而回的郭威,另一个则是听闻郭威即将回到河中,便于前一日出营前去迎接的白文珂。
白文珂伸出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刘词责备道:“唉,我才出去一天就发生了这种事,你说你们这群家伙怎么这么靠不住啊!”
“此次属下失职,导致敌人有机可趁,让我军蒙受巨大损失,属下愿受军法处置。”刘词跪于地上,神色坚定地说道。
郭威连忙伸手将刘词扶起,说道:“我离开时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详情我已经听士卒们说过了,如果没有刘将军你及时组织溃逃的汉军进行反攻,差点就让河中那帮逆贼奸计得逞了。你虽然有一定失职之过,但是及时反击之功已经将你的过错弥补,你无须再为此自责。此次这帮河中逆贼突袭失败,士气定然一落千丈,他们所能用的计策也就到此为止了,没什么好怕的。”
郭威所料不虚,在周、王二将夜袭失败之后,整个河中都陷入一种颓败的氛围,城内饥荒、瘟疫横行,士卒们纷纷都不愿再替李守贞战斗,夜里一找到机会便翻墙逃跑,奔向汉营向敌军投诚。
王继勋,这位河中第一勇将,由于在战场常用铁鞭、铁槊、铁锤,军中称之为“王三铁“。在王继勋接二连三地战败之后,士卒们都开始戏称他为“王三跑”,暗讽他数次率军出击,结果却每次都全军覆没,落得只身狼狈逃回的下场。
偶尔间听到士卒们在背后这般挖苦讽刺他,他的心中相当不是滋味。逐渐的,他的性格开始变得扭曲残暴起来,动不动便对手下的士卒痛下毒手,只要犯了一点小错就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
士卒们忍受不了王继勋的毒打,便偷偷跑道秦王府去状告王继勋。李守贞为此将王继勋叫到府上对其深加责备。
王继勋这些日子来又是败仗又是负伤的,的心情本来就已经郁闷到了极点,鞭打士卒只不过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法。没想到在这种时刻,自己的主公竟然因为这种“小事”而特地将自己叫到府上进行责备。王继勋积攒依旧的怨气终于在一天晚上顿时爆发出来。
他决定放弃这个无可救药的城池以及主公,像那些逃跑的士卒一样,转而投奔敌营。
这一夜,王继勋趁着夜黑风高爬下了河中城墙,然后直奔汉军军营。
次日,当河中士卒得知大将王继勋已经弃秦从汉后,一个个极为震惊。河中的守城将士们的心在一瞬间彻底地垮掉了。戍城将士们纷纷叫嚷着要开门投降,眼看即将由此产生哗变,多亏周光逊及时出现,大肆量擒杀那些喧哗吵嚷的士卒,总算运用高压的手段将这些接近“造反”边缘的士卒们镇压了下来。
对于同僚兼挚友王继勋的倒戈反叛,周光逊甚是痛心疾首。眼下河中不仅城市内部一片混乱,就连城防也已接近瘫痪边缘。他知道这个时刻仅凭自己根本难以稳定局面,必须要李守贞亲自出面才有一线希望。于是他没有任何的迟疑,走下城墙,牵过一匹马翻身骑了上去,直奔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