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李从衍闻言很是震惊,脑子里头一片雾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符敏微微一笑道:“这个一时间三言两语难以说清,详细的到时候你问你的三弟去吧,反正你马上要多个弟妹就是了。”
“新郎到!”一名送亲的护卫高声喊道,一脸的喜气洋洋。
只见张永德身着玄端礼服,缁衪纁裳,从楼上走了下来。
见到新郎打扮的张永德,李从衍连忙上前询问道:“三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跟你见到的一样,成亲呗。本来能娶得一位美娇娘是一件幸事,只不过这回成亲完全是着了符小姐的道,我的心中相当不爽啊。”张永德略带不满地回道。
闻言,李从衍扭头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符敏。符敏在感受到李从衍的目光后连忙将头转向别处,避开了李从衍的视线,嘴上却是一副得意的微笑。
张永德随即又说道:“事已至此,只能坦然接受了。二哥,今晚你可得好好喝为弟的喜酒啊!”
“好嘞。”李从衍点头答应道。既然当事人都已欣然接受,他又怎会去深究呢?
不一会,新娘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新娘以扇遮面,盛服装扮,穿着绿色的宽松礼衣,头上簪有金翠花钿,甚是靓丽。
由于是仓促间举办的婚礼,准备上自然难免有所不足。不过身处乱世,平民的婚礼本身就没多大讲究,一切从简。在拜了天地,行沃盥、同牢、结发等礼仪之后,二人便算正式成了夫妻。
张永德和郭静的婚礼之所以能在当晚便能举行多亏了符敏此次出嫁随行带着许多婚礼用的器具,在策划了郭静的婚礼后,符敏还慷慨地拿出许多嫁妆赠予郭静。
郭静自然对这位处处热心帮助自己的符姐姐感激涕零。当她向符敏询问为何要帮助自己到这种程度时,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我出生于官宦之家,要嫁与的夫君并不能随自己的意愿而挑选,我连自己未来的夫君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全然不知,只知道他是李守贞大人的长子。在见到妹妹你之后我想到,虽然自己无法选择夫君,但是我还有能力可以撮合别人与自己的如意郎君成婚,因此我便千方百计助妹妹嫁得好归宿。”郭静发现符敏在说这番话时难以掩饰她那惆怅的神情,原来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有说不出的苦。
次日凌晨,在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们还在沉睡之时,张永德和郭静夫妻二人早早地起了床,在简单收拾了昨夜的狼藉之后,在早起干活的店小二惊愕的目光下,这对新婚夫妇悄悄走出客栈,开始上路。
他们离开时并没有带走任何符敏所赠予的嫁妆,全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客房里。二人知道这样不辞而别很对不住热心帮助自己的大家,可是已经受到了足够的照顾,他们哪里好意思再多拿符敏的恩惠呢?
夫妻二人在昨晚商量了一通后共同做了这个决定,仅留下书信一封作为告别。
“怎么,你们新婚夫妇就这样不辞而别么?”刚走出客栈,在张永德和郭静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一脸微笑地看着二人,没有丝毫的愠色。
那人正是张永德的结义兄弟李从衍。李从衍在昨晚的婚宴上得知符敏为了二人的婚事既出力又施财,可谓居功甚伟。张永德虽然表面上说对符敏为自己设套感觉不满,实际上心中却是对她充满了感激。
李从衍在得知符敏还将其部分嫁妆分与郭静之时,便料想他们夫妻二人断然不会安心接受符敏如此大的恩惠,第二日说不定会不辞而别。果然不出他所料,幸亏他天还没亮就起身在客栈外头耐心等待了,终于等到了正准备悄悄离去的夫妻二人。
面对李从衍,张永德有些羞愧地开口道:“二哥,我们——”
“不用说了,我能理解你们。”李从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解释为何不辞而别,然后问道,“三弟,我听符小姐说你今天准备投军去?”
张永德回道:“本来我孤身一人时是这样打算的,可是现在我成了家,有了小静,便有了牵挂,又哪里忍心抛弃小静从军呢?古来征战几人回,若是我战死沙场,岂不是害了仅与我成婚一天的小静一辈子?我打算用大哥赠与我的那几百文钱在这宋州城郊租块地,与小静一同过平淡的生活。”
闻言,李从衍露出了笑容点头道:“这样也好,等你们安顿下来后可要寄封信给我和大哥啊,我从汴梁游历归来时会来探望你们的,希望到时候不仅能见到你们夫妻二人,还能见到我的乖侄子。”
“咳咳!”李从衍话风突转,张永德猝不及防,不由得咳了两声。而一旁的郭静闻言脸涨得通红,低下脑袋一言不发。
“好了。不开玩笑啦,我送你们一程吧。”于是三人一同前行。
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天色变得逐渐明亮,街道上的行人也增多起来。张永德对李从衍说道:“二哥,差不多送到这就够了,你回去吧。”郭静也一同附和道。
“那好吧,三弟,后会有期!”李从衍向张永德拱手道别。
“后会有期。”张永德也拱手道,他身旁的郭静向李从衍行了一个礼。
就在李从衍准备转身离去之时,街上来了一队骑马的官兵,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面色端庄,髯长盈尺的中年将领。李从衍定睛一看,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昨日在军营招待过自己的郭威将军。街上路人纷纷避至两旁,让出路给官兵通行。
一旁的郭静看见骑着马路过的郭威时,面色剧变,口中惊疑道:“爹怎么在这?”于是郭静连忙对挡在身前的路人喊道:“请让一下,那位将军是我爹!”说着她朝着郭威所在的方向跑去,想要挤过堵在前面的人群。闻言,李从衍和张永德顿时大惊,原来郭静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路上的行人们听到郭静的话并没有给她让路,纷纷嘲笑道:“你这个女子可别逮着官就认亲啊。那位可是当今的枢密副史郭大人,朝廷四大辅政大臣之一,你乱认他家的亲可是要杀头的啊!”说着还有人伸出手驱赶她。
“小静,那位真的是你的父亲吗?你确定没看错?”张永德疾步走到郭静身边一脸不可思议地向她询问道。
郭静回道:“自己的父亲的相貌怎么可能会看错呢?我父亲名叫郭威,刚刚那位大哥不是说这位将军刚好也姓郭吗,肯定不会错的!”明明父亲近在眼前却无法穿过人群与之相见,郭静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在听到郭静说出郭威的名字之后,李从衍和张永德便确信小静的确没有认错人了。因为当今的枢密副史正是这个名字!
“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吵!”一名身着盔甲的士兵走了过来,对熙攘的人群大声喝道。原来是郭威在行进中听到这边相当吵闹,便派士兵过来询问。
“有一个姑娘说骑在马上的郭大将军是他爹,我们在驱赶这个疯丫头呢!”一个好事的路人连忙回答道。
“放肆,谁敢乱认郭大人的亲,快给我滚出来!”士兵闻言,双目一蹬,怒气冲冲地对着人群咆哮道。
“就是她!”人群这下倒是自觉地让开了位置,露出张永德和郭静夫妇,然后用手指着郭静对士兵说道:“兵爷,正是这个疯丫头!”一个个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准备看好戏。
士兵面色不善地走上前去,走到郭静面前后,伸出一只大手朝着郭静的脸庞猛地挥去。这时张永德伸出他那健壮有力的大手,在半空中一把抓住那个士兵的胳膊。士兵的手掌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你干什么!想造反吗?”士兵面色狰狞地看向张永德,恶狠狠地说道。
“她是我的妻子,作为男人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妻子挨打?”张永德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士兵,冷冷地说道。
“好,你有种!你们夫妻都嫌命太长了吧!”士兵有些气急败坏了,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去拔腰间的佩刀。
而张永德此时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握紧另一只拳头随时准备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