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黎宇落把饭菜打好了之后,就来到了黑帽所在的圆桌旁,挨着他坐了下来。
桌子的周围还坐有另外几人,看上去像是黑帽的一帮亲信。
经过一个早上的观察,黎宇落粗略地统计到,东区监狱里大概一共有八九百人。
因为在监狱内,一天只管两顿饭——午饭和晚饭,而没有早餐这一说法,所以在通常情况下,很少会有人在饭点之前出来活动。
尤其是现在正处于炎夏,而八月又是越南最难熬的一个月份,干燥闷热的环境可是让这群穷凶极恶的罪犯们,吃了不少的苦头。
虽然在过道上,偶尔也能够看见几个不知名的人,在晃晃悠悠地走着,但是黎宇落这一路下来,也是没有遇上什么大麻烦。
进到东区食堂之后,黎宇落又开始了他的暗中观察,他把目光投放在了每一个可见的角落,想要捕捉到这里面一切有用的信息。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除了运输电梯里面安装了摄像头之外,整个东区监狱竟然连一个监控设备都没有!
还是说那些设备,已经全部被这里的囚犯给毁掉了呢?
想到这里,黎宇落忽而又把头往上一抬,看到了在房顶的角落里,有个被砸烂的摄像头。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现在的这些囚犯,都这么暴力的吗?”
黎宇落还记得,他昨天来这里吃饭的时候,嘴都还没嚼几口,就被那个叫刀疤的人挑起了事端。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却不料在几分钟之后,又被一帮可恶的狱警给火急火燎地绑了出去,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
不过现在,黎宇落算是没有什么顾虑了,自从和刀疤打了一架之后,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来找过他的麻烦。
因为他深谙这其中的道理:一旦有人找事,就必须在第一时间还击,只有这样其他人才不敢随便动你!
加之,黎宇落又和黑帽走得很近,别人就更不敢打他的主意了。
惹到他就等同于惹到了黑帽,这让黎宇落得以好好地安下心来,集中注意力去观察周边的情况。
“Get the fuck off,you asshole(滚开,你个混蛋)!”
角落里,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对于这样的冲突,黎宇落已经见怪不怪的了,毕竟这监狱里一天不闹出点什么事来,反倒显得有些不正常。
他把头转了过去,却发现竟然又是那个刀疤在闹事,真的够呛的。
“昨天差点没了气,今天就又耍起了威风,真应该将那把叉子插得更深一些才是,唉呀呀——”
黎宇落看到刀疤左手上还缠着绷带,却依旧敢这么猖狂,便不禁地摇了摇头,盘子里的饭也是没吃下去多少。
此时的食堂里,虽然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但是要说空位的话,还是有很多个的。
除了放在最中央的那个大圆桌外,也就是黎宇落现在坐着的那张桌子,食堂的桌椅大致都呈统一的长方形,一眼看过去不下百张,每张桌子也都配有六个座位。
然而,只见一名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囚犯,挑了个非常不显眼的位置,独自一人待在角落里,正埋头猛吃着。
这个时候,那个刀疤却再一次地,把事情给闹了起来。
貌似是因为昨天,他被黎宇落给强行羞辱了一番,所以今日他就又瞄上了另外一个人,打算好好地出一出胸中的这口恶气!
那人站起身来,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听见刀疤说道:“诶诶诶小家伙,我记得你。”
像是背后被人插了一刀似的,那个被他盯上的囚犯,浑身上下都在打着哆嗦,一滴冷汗从后颈处直接流到了脚底!
刀疤好像是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连忙将其给喊住,说道:“几天前,你不是还趴在地上要饭的吗?怎么,现在敢上桌啦!”
话刚说罢,刀疤就擂起了沙包大的拳头,冲着那人的鼻梁,“嗙”的一声打了上去。
只一瞬间,那家伙的鼻血便像是一瓶,摇晃了二三十下之后,被突然打开瓶盖的啤酒一样,止不住地往外头喷涌而出。
紧接着,刀疤一把抓住了他的头,然后使劲地往桌子上一摁,那人便躺在了被掀翻的饭菜上面,四肢瘫软、动弹不得了。
“大……大哥,我知道错了,你这次就放……放过我吧。”
仿佛是被打怕了一样,那人鼻青脸肿地趴在桌上,苦苦地哀求道。
“你说让我放过你,我就放过你,那我的面子往哪搁啊?”刀疤轻蔑地一笑,说道。
真的不嫌事儿多,那些囚犯们刚刚还在食堂的各个角落里吃着饭,这会儿却都又像是在找乐子般似的,往这边赶了过来。
食堂里人头攒动,不少人在私下低声谈论着,纷议道:
“我刚才还在纳闷,怎么今天就没声音了呢,果然……哈哈哈哈哈——”
“怎么又是刀疤,一天到晚就他在闹事,能不能换个人啊?”
“就是,光知道欺负弱小不说,还专门逮着落单的挑,孬种一个。”
“嘘,小声点,被他听见就不好了,你想惹麻烦,我可不想。”
“你们就放心吧,他脑袋少根筋,听不见的,哈哈哈哈哈……”
“怕是他上一次还没被打够,听说还是被一个新人打的,把我们的脸都给丢光了。”
“……”
听见其他囚犯都在对自己抱以怨言,刀疤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旁边的板凳,就想朝着那人的头部砸上去。
刚准备动手,周围便响起了一阵嘘声,全场哗然!
“喂!刀疤,懂不懂规矩啊?血还没放就想着干,谁教你的?”
“你还是个男人不,你这叫偷袭,知道吗!”
“啪啦啪啦……”
东区食堂里,瞬间炸开了锅!
看见刀疤做出此举,旁边的众人似乎是不高兴了,纷纷站出来替那个被刀疤盯上的倒霉蛋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厨房里又传来了一声尖锐的低吼,“MD,怎么又是你?”
从嘈杂的人群当中慢慢地挤了进来,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黎宇落这才发现,此人就是上一次和自己有意过不去的松间。
“你TM有完没完啊?不知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吗!”松间斜眯着一只眼睛,耷拉着头,把脸皱成了一团,扬着腰对刀疤说道。
松间说罢,便朝着圆桌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把声音扬了几个分贝,转而又道:
“既然黑帽哥把食堂交给了我来管理,那么我就要做好我自己的工作,这样大家也都好过,难道不是吗?”
“我就是想和他一起吃个饭,没别的意思?”刀疤悻悻地说道。
“吃个饭?你TM打得人家牙都差点没了,你却说只想和他一起吃个饭?”松间提了提裤腰带,没好气地说着。
“成天就知道给老子找麻烦,上次要不是老子出手,你丫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见刀疤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松间便也不想和他再多说什么废话,于是就转过了身来,面向他身后的数百来个囚犯,大声地喊道:
“弟兄们,帮我告诉这厮,如果想干架的话,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
“决斗!决斗!决斗!决斗……”
“大声点!”
“决斗!决斗!决斗!决斗……”
霎时间,食堂里爆发出了一阵滔天的呐喊。
“决斗?这又是什么?”黎宇落把脸转向黑帽,不解地问道。
“除了每个大区间的协议之外,各个大区内还有专属于自己的规矩。”
黑帽把视线投向了那片嘈杂的人群,转而又继续说道:“而东区监狱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准暗地伤人,只准公开决斗!
在东区监狱内,每个人都不允许私自斗殴。也就是说,如果看谁不爽的话,要么你就在心里憋着,要么你就用实力说话。
而这也是东区监狱跟其他监狱相比,较为文明的一点吧。”
黎宇落把双手搭在饭桌上,十指交叉地放在眼前,眉头微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我昨天……”
“你是新人,而且又是那个刀疤主动招惹你的,说得过去。”
猜到黎宇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黑帽便抢先一步说道:
“更何况,你三两下就把他给解决了,压根就打不起来,哈哈哈哈。”
听见黑帽如是说道,黎宇落对他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想,继续吃着餐盘里的面包,眼神却不时地在留意着食堂里的动向。
“决斗!决斗!决斗!决斗……”呐喊声仍未消停!
“刀疤你看,既然我们这么多的兄弟都说要你决斗了,那你可就千万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啊,你说是吧。”松间眉头一挑,对着刀疤冷冷地说道。
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的刀疤,此时此刻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知道旦凡他接了这个决斗,自己和另外那个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虽然说有的人,生来天性就比较懦弱,可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事情。
在临湾监狱服刑的这几年,以小吃大、以弱换强这样的例子,刀疤可是没少见过。
很多看似不讨好的角色,往往却是站到最后的那个人,所以刀疤的内心一直在不断地挣扎着。
“决斗!决斗!决斗!决斗……”
“MD,这会儿还装起哑巴来了。”
不等刀疤回复,松间便对着他旁边的手下,命令道:“来人,上家伙!”
不一会儿,只见那人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精致的银刀,和两个半指深的铁杯,用一个小木盘端到了人群中间,放在了松间身前的饭桌上。
“弟兄们,还在等什么,给老子摁住喽!”
在松间的一声令下之后,东区食堂里的囚犯们便纷纷行动了起来。
只见有的人按住了刀疤的胳膊,有的搂住了他的腰,有的还拴住了他的脖子,把刀疤弄得动弹不得,好像生怕他逃掉了似的。
“你丫的,还不老实!”
看见刀疤被一帮小弟们给固定住了之后,松间突然变得异常兴奋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地吆呼道:
“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