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莎向黎子渊解释,这段文字像是后来者对前人的凭吊,发出对那位神灵无限缅怀与感叹,嗓音一转,语句悠扬:
青泥小草亘古以柔情,怀海藻之深目,
睹帝泪之忧思,飘散于渊虞,
渺渺嫣,浮游广野之野,在北之北,
山川日月昭昭然哀恸,悲呼悲止,
锵锵然修予战剑,风为擂鼓,云为马,
呜呜乎!天地哀嚎,彼界颤栗,所向披靡,
截天运以祭祖示,
断冤海以告英魂,
三皇有憾先帝有泪,放不下众生众灵,
余愿承载万物之负重,独断一生,
镇六道放逐于九天兮无尽黑暗,
纵古今平定万古之天幕囚笼。
黎子渊目瞪口呆,乍舌不已,米莎不是说是对先人的缅怀吗?
前面四句还算正常,按照黎子渊的理解大概翻译成这样一段文字:
生长在肥沃土壤上的菁菁小草用她柔情的眼眸,似水的温柔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
深情地凝视着上帝的泪水,携带祂的眷恋和忧愁跟随太阳的落幕,慢慢消散,
上帝的思念又随风漂荡在祂曾治理的地方,那是一片茫茫无边广饶无垠的大地,
天上的日月,大地上的山川河流也为上帝的哀愁而悲恸,痛哭哀叫,直到嗓子停歇了声带。
后面完全跳脱了含义不对,总感觉是这么一个顺序,先人作出了伟大的功绩,后来者明白之后继承了先人的事业想要干出一番超越先人的大业绩,
于是来到祂的墓地前先缅怀一下以示尊敬,再炫耀一下做过的重大成绩而后自然而然的吹吹牛皮,对祂说安息吧,我会接过你们的重担吞天吐地,横扫一切大敌。
不过依照文中所说,这位后来者,也就是米莎口中的先祖无愧于古往今来有数的大英雄,独自一人上路,想要凭一己之力平定动乱,杀伐之气跨越时空的距离感受其经天纬地之才能,兼具大气魄,大毅力非后世之人能够比拟。
脑补一大段剧情之后,轮到黎子渊交换情报,他清润下嗓子拉开了腔调,一口气息朗诵完,忽然清冷寂静的仙家阆苑传来一遍又一遍低沉的抽泣,差点将两人炸得发麻。
走遍三十六宫,七十二殿都没看到半只人影,哪会有活物,想想就感到惊悚,一个念头不断的他们两人心底酝酿,你瞪瞪我,我看看你,低声启唇:“该不会是恶鬼吧!”
“呜呜呜...”若隐若现的哭声,顷刻间贴近眼前,
一道发白的身影背对着黎子渊和米莎,长长的白色头发拖在地面,直让他们心底发麻,一股凉意从四肢传到心窝再倒转流经百脉,
黎子渊怔了怔神,向前一步开口道:“老人家,你有何心事,这样的痛哭!”
这并没有引起发白身影的注目,而是继续低垂着头颅面向那半截通天之塔低声抽泣,如怨如慕,如怨如诉,
悲凉凄惨的哽咽声,沙哑发瘆的苍老嗓音,
听得黎子渊从脚底凉到头皮,欲言又止,扯了扯嗓子壮胆再问,老者不但不理睬反而垂首顿足,嚎啕大哭,口中不断的呢喃:“天帝有泪,天帝有泪...”
这一定是一位有故事的老人家,黎子渊作罢,静静等待,
陪同苍白的身影浸沉在哀恸中,哭声愈演愈烈,忽的发现整片天庭废墟都在随着老者的哭声起伏,地动山摇般雷声震震。
最后,苍白身影仰天跪地悲泣:“天帝啊!老臣活过万古的岁月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只是埋葬在这块废弃的遗地,陪伴残缺的天塔,日夜守墓”
“老臣什么也做不了,眼看天宫崩塌,眼看同袍战死,眼看亲子葬送,眼看不朽基业分崩离析,我恨我无能,我恨我无力呀!”
“帝耶,是罪臣之错!”
这悲戚地哭诉,这撕心的呐喊,
真的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黎子渊控制不住手掌摸了一把眼眶。
稍后,苍白的身影才停止了哭腔,巍巍颤颤的转过身子,只见其须发皆白,眼眶无目,灰白灰白的面孔全然没有黎子渊想象中的那种瘆人味道,倒是与和蔼的伯伯一样语气温和,情真意切。
老人用沙哑的嗓子说道:“小伙子,小姑娘,老朽让你们见笑了;厌倦了时光,不免触景生情,睹物思人”
“老人家,是在下孟浪了,还请见怪!”黎子渊拱手,虽然不明老者前面哭诉着什么,但也能通过他哀伤的情绪,感受其沉痛之心,之前两次打扰人家是欠缺稳妥的做法。
“老伯伯,还请指教,这里是哪位神灵的神国,想来祂是一位伟大的存在”米莎恰到好处的提出她内心的疑问,投石问路,连夸带赞。
老者没有即刻回复,而是盯着他们身上的那层护罩,透过事物的表象穿透本源,发音古老,韵味沧桑的道:“两位后生,你们都是有缘之人,该知道的时候,总会到来”
“小女愚钝,不明老伯伯寓意”米莎弯腰行礼,谦虚有礼的姿态不可挑剔,她心里明白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活人,至于为什么知道,来源于女性的天然直觉。
倏地,老者宽袖一甩那截残碑的最下方浮现一团白光漂浮,一道全息影像神念传入黎子渊,米莎的识海中。
一位身形挺立,金色卷发披在脑后的男人,背对他们负手而立,遥望无穷星空而道:“我是天际学府的开创者之一先弗列.帕西门罗,很高兴能看到一千年以后的你们,通过我留下的指引找到这里,我知道你们有太多的疑问,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机会来临的时候自会有人给予合适的解答,现在你们要做的是,仔细地观察每一处世界的特征,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然后安心修炼”
“额...我的时间到了,小伙子小女娃有缘再会!”
心头一个大写的囧字,黎子渊感到很郁闷,
这位天际学府的开创者也太儿戏了吧,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什么也没说明就完事了,真心觉得这些个有身份的人就喜欢装深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铁拐李的葫芦不知装的什么药,吐槽归吐槽该要面临的事还是要面对,黎子渊心想这次目地的重心点不在先弗列身上,那该在老者身上,于是问道:
“老人家,你见过先弗列”
“后生可畏啊!老朽与他畅聊了三天三夜,当一千年以后有人带着他给予的信物来到这儿,就替他做一件事情,小伙子这是不可多得的机缘”老者唠嗑道,
伸手一划一团龙卷风平地而起从虚空来,将不明所以的黎子渊和米莎送入一处异次元时空,黎子渊眼尖的发现那老者身体是透明的,惊吓得赶紧密音向向米莎:“米莎,他,他,他”
“大惊小怪,生命的形态有多种形式,就算是一团雾气也有可能是一群智慧种族;不过这一次,你猜想得没错,他不是人,也不是生命”米莎哼声而道。
强盛的龙卷风将黎子渊和米莎挤作一团,老者渐渐消散的身影自问自答的说道:
“两位后辈,因果已定,我虽然答应了先弗列送你们到那里,先弗列也答应了我,你们会替我做一件事;当你们凝就法则之体后,必须去找到真正的天宫遗迹,替我带回一样东西”
“喂,米莎,我没听错吧”黎子渊大声问道,
“你以为月钩镰,诡死魔眼是那么好拿”米莎尽力应声,龙卷风内呼呼呼的嘈杂声太大了,因此两人要费尽全力大喊。
轰隆一声米莎撞向黎子渊,米莎炸了毛一样的喝声:“黎子渊你个混蛋,趁机占便宜”
“搞清楚,是你撞我的”两人再次分开,黎子渊无语的回道,突然被人撞得吐出一口血,还要承担猥琐的名声,这搁谁上都有理说不清,哑巴吃黄连。
轰隆,轰隆,
“混蛋,你的手往哪儿摸”
“我...”
“啊...我要宰了你”
“咳咳...都是龙卷风的错”
眼见两人齐齐消失在龙卷风内的异次元时空,老者的双眸迸发出霸绝天下的气息,语气坚决的道:“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我还会再次归来!”
发白的身影连同浩大宫阙,玉宇琼楼如水一般泛起一圈圈涟漪扭曲回到那半截残塔身上,露出底下凸起的小山堆,原来这些场景都不过是残塔的投影,而老者乃是一缕残念不灭,久久回荡在这荒凉的墓地。
神星,天际学府,摩尔维斯那双没有瞳仁的白眸,闪现异色,望向莫名时空,低垂头颅轻叹:“师尊,弟子不负所望,巧妙隐藏你所说之人”
之后拿出一柱香点燃,像是波纹一圈一圈从低到高扩散圆形,中间绕指烟柱注入空间深处,摩尔维斯敬重地弯腰对拜三次,厚重开口:“恳请时空之神出手”
在摩尔维斯讲完,那位时空之神有了回复,一条寂静永恒的河流横跨时空,过了一会儿夏侯因,琐菲娅,秋叶侑子,宋应星他们全部从岁月之河咕噜咕噜的冒出脑袋。
神智懵懵地从心灵恐惧之具象中脱困而出,这也有当时舍弃信息灵体的菲妮卡的帮助,不然他们当时除开用月牙玉,诡死魔眼保护的黎子渊和有神秘钥匙保护的米莎真有可能团灭在那里,永远浸沉在梦境,难分虚实界限。
当他们完全苏醒,相互打量,就听到摩尔维斯宣布考核的结束,
而琐菲娅,夏侯因等与黎子渊关系较紧密的人心有凝问的渐生渐长:“黎子渊,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