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纵使再恨她,越霖铃随着众人飘然入场的时候,越祁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浮现了这句话。
之前越霖铃于自己,不过是一颗不太好掌控的棋子,所以越祁总是刻意忽视了她的美貌。过了这几年,曾经的小姑娘长开了,稍一打扮,便现出倾世女子的风情。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的狐媚做派。
因为在意的不多,越祁对人对事向来冷漠,正因如此,有时反倒显得宽和。但唯独对越霖铃,总忍不住鸡蛋里挑骨头,此番腹诽便是心胸狭隘了。越霖铃一个****的小姑娘,虽已及笄,但一直未议亲事,哪里懂得什么狐媚做派?只不过乍换下女儿装束,又刻意被点染了浓艳的脂粉,在人群中分外惹眼罢了。再加上养尊处优这么些年积累下的贵气,怎么都让人移不开目光。不仅越祁一直盯着她,在座的各位谁不偷着眼瞧了好几回?
越霖铃自小在宫中长大,自然知道规矩,眼看歌舞伎们各就各位,自己也挑了最近的一个桌案坐下,温顺地替坐着的人斟酒。
这人正是在新朝仍官居原位的刘尚书,见越霖铃给他递酒,忙惊得一哆嗦,就差推说“臣不敢”了。越祁在上位见了,一个眼风扫过去,刘尚书赶紧接过酒一饮而尽,就着擦嘴的功夫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
“好酒好酒!久闻顺帝陛下精于商道,不知可否将这佳酿作为通商之物,以利两国之民?”南图王子哈撒德恭敬起身,举杯遥祝。
“王子好酒品,不过这酒乃是我朝御用,岂可做通商之物?”越祁淡淡回绝。和南图的生意,并不差这一桩。
“陛下的宫廷果然不凡,不仅酒酿绝佳,连伎子都国色天香。”哈撒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黏在低着头的越霖铃身上的。他这人心思直白,喜欢就想要,陛下已经拒绝了他的一个请求,想必也不好拒绝另一个。
越祁看懂了,却并不答话,只淡淡举杯:“王子谬赞。”
哈撒德一阵失落。正在这时,只听顺帝道:“越霖铃,王子方才夸你国色天香,为报答,是否应该献舞一支?”
哈撒德心下一喜,向美人望去。只见美人似是高兴坏了,久久沉浸在喜悦之中抬不起头来(战包包:……)。好一会才应道:“是。”美人声如琉璃风铃在细雨中随风流转,果然人如其名。
哈撒德痴迷地看着美人从案前轻移莲步行至大殿中央,冲乐官们比了个手势,殿中便回响起《霓裳曲》。虽是最普通的曲子,但因着她美绝人寰的舞姿,却又显得极不寻常。
越霖铃自小身段灵活,无论哪只曲子都能比别人舞得快一些。此时不是她和乐而舞,倒成了乐官们凭舞奏曲。然而该慢下来的时候又极其慵懒缠绵,仿佛化身仙鹤,和着鼓点轻轻踩在幽蓝湖面,使人禁不住心生缱绻。
越霖铃在异于常速的飞旋中结束整只舞蹈,然而低头叩首的那一瞬间,再也约束不住自己的眼泪。
被越祁用权杖挑起下巴时仍旧精心维护的自尊,在当堂献舞之后被毁得渣都不剩。
“美人这是怎么了?”哈撒德不顾失仪急忙起身,在即将碰到她衣角的时候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他不明所以地抬头,看见高坐的君王冷冷地看着他。
哈撒德这才明白,原来这美人是顺帝的心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