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觉得我和皇兄睡在一起没什么不对!我就是喜欢和他一起睡!”越霖铃气鼓鼓地对着越熏嚷,周围的宫人闻言恨不得将头埋到地底下。
“你……”越熏气得差点背过去,猛灌了一口凉茶才缓过劲来。半夜三更跑到夷陵宫去爬越祁的床,她还有理了!
那边越霖铃头昂得高高的,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越熏觉得自己真的把她宠坏了,平了平心神,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像往常一样柔和:“小阿霖告诉父皇,为什么喜欢和皇兄一起睡?”
“因为……因为……”越霖铃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借口,“因为我最近失眠,只有在皇兄身边才睡得着!”
“要不你跟着父皇睡?”
“我不要!父皇要和娘娘们睡,太挤了!”
越熏:“……”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接连两天越霖铃都是在自己宫里安寝,每次越熏来看她,都发现女儿越来越憔悴。问她她就苦着脸说“父皇我睡不着……”,太医们轮番过来开药方都不见效,眼看着女儿脸上的黑眼圈越来越重,越熏终于手一挥,叫来了越祁。
于是当晚,越霖铃就喜滋滋地让宫婢抱着枕头被子往夷陵宫进发。太好了,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和皇兄一起睡觉了呢!终于不用每晚靠大头针保持清醒了呢!终于可以不用变着法儿地倒药了呢!
然而皇兄为什么臭着一张脸呢?
“皇兄,阿霖过来陪你睡,你就不害怕了,也不会再做噩梦了,乖……”越霖铃眼都睁不开了,还坚持一本正经地拍拍越祁。
越祁僵了僵,眼神往地上一扫,侍立的左右一下软倒在地。
殿下,实在不是奴婢们嘴不严,只是小公主撒起娇来谁都抵挡不住啊!
“下去,自己领板子!”越祁低声道。众人感恩戴德地退了出去。
一回首,发现越霖铃拥着被子睡得无知无觉,一只小手还牢牢抓着自己的衣摆。越祁面色表情地掰开她的手,转身去了偏殿。
黑暗中,越霖铃蹬了蹬被子,模模糊糊地说了几句梦话,清脆地笑出声来。
还未完全走出寝室的越祁脚步停住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过得这样快活?明明她眼前的父皇是她的杀父仇人,明明她母后是服毒自尽,明明自己才是本朝正统皇裔,可为什么在越熏心中自己连她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越熏……
越祁想起永安朝未亡之前,自己还是越熏身边的唯一。那时母亲虽然不得宠,但至少是王府正妃,从来说一不二。越熏不喜欢母亲,却很器重自己,自己三岁之前,一直都是由越熏亲自教导的。虽然他对自己很严厉,但至少……至少他眼里有自己。而不像现在,自己要见他都只能靠越霖铃。
玉氏带着越霖铃出现在易王府的时候,那座巍峨的宅院再也不是自己的家。昔日的王府正主,显然已成了过客。自己和母亲被送到京郊的别院,等越熏登基后,又被送到行宫,只在逢年过节宫中大庆的时候才能远远地看他一眼。
那时他才六岁,看见越熏亲昵地将越霖铃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哄着、四处跟大臣们炫耀,眼睛酸痛地说不出话来……
越祁将目光移到越霖铃身上,面上尽是不屑和恨意。
他走上前去,将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呼啦”一声掀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