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朝的最后一年,越皇得一女,却毫无喜色。
罗河尽头的梅开家族行事越来越嚣张,兵马大权却独握在自己七弟手中,而自己的七弟……
越皇收了正把玩的簪子,漫不经心地对最宠爱的贵妃玉氏道:“叫宫人准备一下,你带着霖铃去柳北行宫小住几天。”
玉氏专心逗着怀中的可人儿,纤长白皙的脖颈泛着玉润的光泽:“陛下也同去么?”
“近日朝政动荡,暂抽不开身。朕让越熏带人护送你?”
“这样啊……”玉氏抬起头,乖巧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小公主摇着母亲的指头咿呀学语,不时“咯咯”笑几声,逗得玉氏重新展颜。
“小霖铃说,要父皇亲自护送。”初为人妇不久的女子仍旧一副天真烂漫的姿态,笑容纯净得像风铃上的琉璃。
“好。”越皇轻轻揽过单薄的女子,面上宠溺,眼里却尽是狠厉。
如果将你心爱之人双手奉上,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大哥吗?
柳北行宫消奕馆。
“娘娘,皇上走的时候您哭什么呀?真是越长大越爱娇,夫人若在场,又得念叨您。”奶母一边轻轻拍着刚吃完奶的小公主,一边轻笑。
玉氏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知怎的,就是不想离开他。妈妈不许告诉夫人!”说着说着就脸红了,借口消暑撇下睡觉的女儿躲到莲池边打瞌睡。
千年古木下的竹榻上,有倾国倾城的女子拄手而眠。浅碧色的华衫随风起起落落,眼角眉梢都是无知无觉的风情。
越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夏眠图。即使已为人妻、为人母,她依旧能让自己一眼沉沦。越熏独自赏了会莲花,最终还是冲身后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身着青衣的暗卫们无声无息地放倒了玉氏身边侍立着的侍女,又无声无息地扛着她们退了下去。
不远处的消奕馆里,也很快传来特定的哨声。
玉氏被惊醒,湿漉漉的眼睛带着大梦初醒的茫然,像幼鹿一样惹人疼爱。
越熏浅笑着抚上她的脸颊。
“七王爷怎么来了?”玉氏避开越熏的手指,慌乱起身,见四下无人,也不见自己的绣鞋。
“你把我的人弄到哪去了?”似是撒娇的语气,手却无意识地攥着沁凉的扇骨。
“其实玉妹妹早知道答案了不是吗?”越熏笑得越发放浪,倜傥的面容下隐隐有恨意流淌。“当初你弃我而嫁越颞,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女人,也从来没有越颞舍不下的棋子。”
“你骗人!”玉氏挣扎着要逃,却被越熏牢牢禁锢在身下。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你在越皇心中的地位有多高?比得过这天下?”越熏轻蔑地笑,可越笑越觉得愤怒。
玉氏早已泪流满面,一张晶莹的小脸上渐渐显出绝望之色,但仍强忍着不哭出声。
“说话!说你恨他,说你后悔了,说你爱的其实是我,说啊!”越熏狠狠捏着玉氏的小巴,面色疯狂带着痛楚。
“熏哥哥……”玉氏怯怯地叫他,“我有女儿了,求你放过我……”
或许是旧日称呼唤起了当时的美好回忆,越熏的动作渐渐温柔起来。他轻吻掉怀里人面上的泪珠,动作虔诚地近乎膜拜。
“跟着我,我一定对她视若己出……”男子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耳边传来绣帛的撕裂声,玉氏只觉胸上传来阵阵痛意。
如果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如果他真的不要自己了……那身上的这个男人,或许能给小女儿一条生路。
举在男子背后的手颓然坠在榻上,手中的银步摇也应声而落。玉氏环上越熏的脖颈:“轻点……疼……”
越熏的动作顿了顿,心下一片溺死人的温柔。这是他的小姑娘,他的……
越熏重新吻上她的粉唇,手指微挑,一呼一吸之间,两人之间再无屏障。
池畔旖旎之声渐起,锦鲤们尚无忧无虑地绕莲嬉戏。它们不知道,婉转承欢的女子心中是怎样的绝望,也不知道,这天过后,永安朝的颓势将彻底无法挽回。
越霖铃午睡初醒,不见有人来哄她,就挥着嫩藕般的小手臂和着窗外的蝉鸣咿咿呀呀,眉间的玉色胎记时隐时现,竟是个玉瓶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