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密布的雨缓缓小了,天上大朵大朵的乌云露出点儿蓝灰色的边缘线。我只是浅浅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这个时间点,雨停了的时候,大约天也就黑透了。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色暗下来的比平常要早得多。陈阳依然沉默着等我回答(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觉得的)。我想,陈阳毕竟跟我还没有那么亲,再者说他们明天才离,今天我就告诉他所有的一切,想想还是不大妥当。于是我抑制住心中的冲动,还是再想一想再做决定吧。
于是我默着,他也默着。
过了一会儿他那端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阳的声音盖过噪音响在我耳边,“我现在有点儿事,先挂了吧。”我在想事情,反应有点慢:“啊?哦,好。”还没说完,电话里的嘈杂猛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忙音。
说实话,我不大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只是一直想挂的电话被陈阳抢了先,我的心里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什么别的情绪。
把手机拿离耳边,屏幕亮了起来,我眯了眯眼睛,缓冲了一下刺眼的光芒。看样子估摸着有七、八点钟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房间已经昏暗的不成样子。我抬起头,费力的透过眼前泛绿的光屏看向窗外。房间里没开灯,窗户外面的蓝灰色成了四周唯一的色调。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坐了这么久脊椎有些受不住,我扭了扭脖子,在房间里小小的走动了两圈,权当是活动身子了。
母亲从外面推门而入,我转头望她。她心情不错,笑着问我:“若伊,饿了吗?晚饭你就没吃,我给你下碗面吧?”我嘴上道:“行啊,加个鸡蛋吧。”眼神却落在书桌上,不动声色的向书桌走了两步。她似没有察觉,往前走了两步,问我:“要不要煮些青菜加进去?”我依旧不动声色的把日历挡在身后,眼角一弯眼睛眯了起来,笑的越发灿烂:“嗯,好的,谢谢!”母亲看我一眼,退了出去。
母亲走后,我看了眼房间里不算大的床铺,换了睡衣躺了上去。望着天花板连打好几个哈欠,却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母亲进来跟我说饭做好了,一进门便愣了,刹住了脚步。我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她。她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换睡衣做什么?”我顺着她的话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哦,有点儿热。”她又问:“你躺床上做什么?”我又顺着她的话看了看四周:“哦,有点儿累。”她抖了抖:“你干嘛了?”我仰起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跟陈阳斗智斗勇来着。”她一顿,被我堵住了话头,半晌只憋出一句:“饭好了,快来吃吧,一会儿凉了。”我:“嗯……”
我出去把面胡乱扒了个干净,接着走回房间又躺到床上。我闭着眼,断断续续的眯了一会儿,却没睡好,起夜的时候大概十点来钟吧。
母亲的房间还亮着灯,我看了看表,叹了口气,安安分分的回到床上。假寐都不起作用,这回真的是没什么法子能让我今晚睡个好觉了。
我有些烦躁的挪了挪身子,闭着眼一想到明天的事就头疼。真想时间再过得慢一点儿,最好永远也没有明天了。
翻来覆去渐渐竟也进入了梦乡,只不过梦境很混乱,各种片段转换闪的我头疼,我受不了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一睁眼四周都是熟悉的景色,我这才发现我是醒了。
我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眯着眼从窗帘底下钻过去一个头,外面的天际边缘线已经有点儿泛鱼肚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