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就像有生命似的,停了十几秒再一次响了起来。我的手前前后后徘徊了一阵,最终还是艰难的划开了屏幕,电话接通了。奇怪的事情是:电话通了,我和陈阳却没有一个人急着说话。这着实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他不是会破口大骂就是语气担忧的不住怪罪,可是电话那头什么反应都没有,安静的我都有些怀疑电话是接通的还是挂了。我把电话拿离耳朵看了看屏幕,通着的呀,上面正不疾不徐的数记着秒数。一时间,我有些猜不透陈阳的想法,但又不大敢先出声。
良久,还是陈阳叹了口气,先说道:“顾若伊,我并不担心你。”我没反应过来:“什么?”他又叹了口气,说道:“你突然不回我了,我并不担心你。”我彻底蒙住了:“那你,为什么给我发那条短信?”陈阳说:“为了让你接电话。”如果现在给我一面镜子,我保证能够看到自己白痴一样的呆子脸。我继续傻傻的问:“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接电话?”陈阳含糊了一会儿,大概在组织语言。接着他说道:“我对你那个”深奥的人生问题“的判断并没有错,主观性不确定性太强……”我等了等,没有下文,于是我想可能他需要一点儿过渡,我说:“所以?”陈阳语速很快:“所以你到底怎么了?或者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次换我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砸了砸嘴:“不知道,以前你问我这种类型的问题我都知道你是在胡思乱想,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你是有事情发生,但是你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我,于是你选了一种比较寻常和柔婉的方式告诉我。”
我有那么一瞬很感动,心底一阵暖流流过,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我想:陈阳还是陈阳,他没有变,还是那个永远可以让我依靠的陈阳。
但是我犹豫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因为这种事确实有些偏隐私了,而且也不知道母亲让不让。我只是一味的沉默着,沉默着。陈阳在电话那头均匀的呼吸声让我感到压力一点点变重。
过了一会儿陈阳发现我好像并没有反应的样子,他放了放语气,声音柔了些:“顾若伊,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关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拒绝。”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的嘴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两个字。陈阳被我堵了一下,有点儿伤心的感觉:“为什么啊。”我说:“不知道。感觉不能跟你说。”但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已经想明白我为什么不想跟他说了,也许,我告诉陈阳以后,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觉得我可怜,从而对我产生一种类似怜悯一样的情绪,我想了想陈阳平常的性格,大概会有吧。
陈阳沉默了一下,语气变的诚恳起来:“顾若伊,我把你当作好朋友的,我以为好朋友之间除去自己私人的空间会没有任何的隐瞒,我没有任何事情隐瞒你,如果你这个样子的话我会有点儿伤心。不过其实这关乎到你自己身上了,如果你坚持并不跟我说的话,我也可以理解的。”我认真的想了想,他这么一说我竟冲动的想要告诉他,我想我把他当作朋友,所以也许我并不应该隐瞒他,况且现在我还是在需要找人倾诉,安慰的情况下。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陈阳诚恳的语气下,是对我撒的谎言。当时的我也并不知道陈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的“阿姨”正进进出出的往他的房间里送些吃的,而他也并没有一点儿把柳正和他妈妈跟他有关的事情告诉我的打算,他只是视若无睹的虚视着那道忙碌的身影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电话里说:“我没有事情隐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