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很苦,看到很多令人畏惧的东西,我既然选择了,那便没有退路。有时候夜里也不敢熄灯睡觉,偏要开灯才有安全感,和我一起实习的都会有这样的感想,她们也是如此。不过后来也是适应了,慢慢接受慢慢淡化。
苏文深知我辛苦,劝我不要苦了自己,不喜欢就别勉强。
我没有听他的,继续我的实习生活,后来这一切也变得顺利了。
毕业后,我正式成为心理医生,院长替我申请了名额,让我到美国学习一两年,父母没有说什么倒是苏文跟我彻底闹僵了。
苏文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去学习应该在家里做个小妻子,当个贵太太,不该抛头露面。
从前跟苏文好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原来他大男人主义,一切以自己为中心,都不会为我考虑。现在我才发现他的缺点。
我在怀疑,当初苏文对我好都是装出来的。
这样的想法安琪儿也这样认为,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曾得罪过苏文?他在画圈套将你一步一步套死。你是不是伤害了苏文的心上人?还是你家得罪了苏文,是苏文的杀父仇人,他找你报仇了。”
这样的话,在我心里敲响警钟,我思索了,“的确没有亲眼见过苏文的爸爸,我只见过他妈妈。”
安琪儿觉得我太倒霉了,感情事一路坎坷,一个韩瑾仁都够受了,还来个厉害的角色。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看见苏文在打电话,他眉目紧锁,一句话也没说,他很耐心地听着。我没有打扰他,走出去,等他出来时我洗完澡,坐在客厅看电视。
他疲惫地走过来,把头深深埋在我怀里,活像只懒猫蹭来蹭去。
我忍不住笑起来,“干嘛呢。”
他没有说话,一直抱着我。他现在的心情我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怎么了,随便问:“苏文你爸爸呢,我怎么没见他呀?”
苏文懒懒地答,“工作,出差了。”
看来他没有向我坦白,我觉得现在是开口的好机会,“为何反对我去美国,为何反对我工作。为什么着急结婚?”我放慢语调,“苏文,你在隐瞒着什么。”
苏文听完,立刻逃离我,头也不会地走着,他走得很急,很狼狈。
我冲上去,“苏文,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苏文回头,红着眼,沙哑声传到耳朵里,“年菲,如果你不愿意和我相伴最后的时光,那么我也不想勉强你,你可以去美国学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适合了。”
他说完,我泄气了,泪水拼命地涌出来,这算什么?分手?我不想太快结婚而已,为什么苏文突然就分手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话啊,我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
苏文狠心起来,“你没错,是我的错。我们不适合了,分手吧……”
“我是不会和你分手的,你没有把事情告诉我,你瞒着我……就突然要分手,我不接受。”我说话语无伦次。
苏文推开我,“你走吧,回家去,别在这里,我不要见到你。”我是第一次看见像野兽一样咆哮的苏文,我是第一次体会那种将心爱的人赶跑的滋味。
幸好我学了心理学,幸好我有听同事说起关于这类事故的处理方式,苏文一定有问题,而且问题出现在他自己身上,他接受不了,他不想伤害身边的人,长痛不如短痛。
我们沉默了。
“苏文,你是爱我的。”我低头,“我认识的苏文是乐观的,温和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我一直把你当成骑士,你是唯一能救赎我的人。我知道你选择我,同样是因为我可以救赎你,那么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好吗?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读。”
剩下的夜晚,我依偎在他怀里,听他说起认识我的事:
“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商大,而是在医院,那时候你妈妈拍摄弄伤了躺在病床上,你拿着汤与管家到医院探病。我记得你那时候小小人儿骂你妈妈大笨蛋,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毛躁。你的嘴巴一直说着不停,等到护士查房你才扭头走,你还躲在楼梯边哭泣呢。你或许不记得我,但是我记得你。后来我们就这样见面了。”
我真的不记得这件事,“一见钟情?”
“或许是吧。”苏文说。当我问起他为何提分手,他沉默了,关掉台灯,“晚安。”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渐渐闭上眼睛,毫无睡意。当我就快入睡时苏文悄悄起来了,他轻步走出房门,许久都没来。我也跟着起来了,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房子还算大,大约一百平方。我开门走到客厅都不见苏文人,我便去书房找他。
书房是他独立房,我很少进去,里面有什么我都不知道,更何况苏文一般不允许我进去。
我拧开门把,推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书桌上那张微弱的灯光照亮一角,苏文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浅浅的呼吸声传到我的耳朵。
桌面上有瓶白色药瓶,或许他太疲惫了,吃下药就睡下没有来得及收拾,我伸手轻轻拿起药瓶借助灯光看见密密麻麻的英文,其中有intracraniltumors。我傻眼了,看着熟睡的苏文竟然哽住想说的话,一直僵硬地挺着腰看着他,又红着眼握住瓶子。
苏文醒来,发现我拿着药瓶一动不动便知道出事了,他叫我一声。
“为什么出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倘若不是我进来无意中发现这个被隐藏的秘密,你打算什么时候与我坦白?”
“没事的,你别多想。”苏文疲惫地站起来拉着我,“没事的,傻瓜,其实很快就能好的,像感冒一样。”
我瞪着他,“当我小孩子啊,脑肿瘤是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当晚我们真的没睡觉,我在一旁问他情况怎样,手术后会怎样,他避重就轻地回答,最后我还是没能抵制疲惫,进卧室,沾床就睡着了。
晚上我作了一个噩梦,梦里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直走,走到尽头却发现黑色西装的新郎不是苏文,却是一个捧着苏文遗照的人。全世界都是白色,全世界只有那种颜色,我拼命地跑,拼命地找苏文,却看见一家医院,里面有苏文,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脸突然变得破碎,之后我跪下哭泣……
“年……怎么啦,没事的,别哭。”
我睁开眼睛,看见苏文在我身边安慰我,我抽噎着,看着还在我身边的苏文,突然放声大哭。
“苏文,我不闹了,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
“做噩梦啦,别怕。”苏文抱着我,安慰道。
我与父母说了这件事,父母脸色皆变。妈妈问我:“这成功率有多少?”我不也不太清楚,苏文没跟我说,“几率……会很高。”
有人说为生病的人折一千只千纸鹤就能让他好起来,我信了,专门学折千纸鹤;有人说去庙宇祈福,去哪里哪里许愿,我也去了,一切能有希望的方法,我都尝试了。
苏文笑我傻,还说我分明给他压力,“年,你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我就觉得世界都是美丽的,一切皆大欢喜。我不需要你做那么多,你只要在我耳边说:‘我信了,你要好起来。’那么我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