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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请安

沈久若掀起眼皮子,打量了一下夏荷。此时的夏荷表情真挚,如果不是自己曾在她身上吃过亏,说不定现在还真被她一副纯良的样子给骗过去了。

“我无事。”沈久若淡淡说道。

父亲沈风最爱的人就是她的生母白映雪,白映雪死了,沈风的心也冷了。宋氏嫉恨她母亲那么多年,可白映雪已死,宋氏的怨恨无处发泄,所以这笔帐自然就记在白映雪的女儿沈久若身上。

她想教训沈久若,但又不愿担上刻薄的恶名,所以便想到要借老夫人蓝氏和三房沈雷的媳妇周氏,来对付沈久若。

好一个借刀杀人!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个安,她必须请!

“大小姐,您都这样了,怎么还能说没事呢。都怨三房的,那个周氏一直和大房的不对盘,连带着大小姐都受了苦。”夏荷说着,突然抹了把眼泪。

沈久若挑了挑眉。

怎么?如今又想来告诉她,自己过这苦日子都是因为周氏?想要让自己对周氏不喜?

?沈久若敢肯定,若是自己在周氏面前露出了稍许不满,那周氏一定会往死里对付她。“我说没事,自然就是没事。”沈久若抿唇一笑,故意装作没看见夏荷过来搀扶的手,自己起床,站了起来。“夏荷,你想多了。你看我浑身上下,哪里有不好?”

夏荷看着沈久若,明明是笑着的,可她总觉得这大小姐的笑里透着点凉意。

她怔了怔,随后才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大小姐,您看您脸颊红扑扑的,肯定是烧还没退呢。”

沈久若转过身,迅速整理好衣服。她背对着夏荷,所以夏荷看不到她清冷如冰的表情,只听到她的声音传来:“我说无事,便是无事。去打盆热水来,我要洗脸。”

“……是。”

夏荷转身时,紧紧皱着她的一双柳叶眉。奇怪,大小姐怎么睡了一晚,就变得不听话了?这破烂地方,如果不是宋二夫人给了她好处,她才不过来伺候呢。现在该怎么办呢?

夏荷打好热水,伺候沈久若洗漱时,已经回过神来。她如同之前那样,细心,关切地劝着:“大小姐,我看您身子确实不太好。本来昨天又跪了那么久……就算您今天不去请安,老夫人那儿也不会怪您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沈久若淡淡地扫了夏荷一眼,“长辈心疼小辈,不怪罪。这是长辈和善。可我却不能仗着长辈这样做,便为所欲为,不顾常理。”

“可……”夏荷还欲说什么。

“好了,别说了。时辰差不多了,走吧,去请安。”沈久若抬头看了看天色。

“诶,大小姐,您还没有用膳呢。”夏荷急忙说道:“要不您等奴婢一下,奴婢给您端点早膳过来。”

大小姐心意已决,她一个丫鬟,自然也阻拦不了。只能赶快去向二夫人汇报了。

端早膳?恐怕是去通风报信吧。沈久若心里这么想道,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不了,我不饿。你跟着我去祖母那里吧。”沈久若负手走出了屋子。夏荷没办法,只得跟上去。

一路上,夏荷找了各种借口想要离开,都被沈久若四两拨千斤地打发了回去。无论夏荷怎么说,她都不让夏荷离开她半步。夏荷说得口干舌燥,见沈久若仍是不动如山,也只好放弃。

见夏荷终于消停了下来,沈久若勾了勾唇角,同时也寻思着怎么把这个丫鬟给换了……想着想着,就到了老夫人屋门口。

说来也巧,沈久若来的时候,宋氏刚好在跟老夫人说沈久若身体抱恙,不能来请安的事。听到丫鬟进来禀报大小姐来了,宋氏笑容灿烂的脸突然僵了一下。

老夫人不动声色地瞟了宋氏一眼,吩咐道:“快请她进来。”

二房的钟氏和三房的周氏也在屋里。听到丫鬟的禀报,又想到先前宋氏的话,两个人心里如明镜般,知道这是宋氏故意折腾那大小姐呢。

钟氏用帕子遮嘴一笑:“想来,大小姐还真是个有孝心的。小辈们就数她来的最早了。”

周氏摸了摸云鬓上的金步摇,也是笑道:“大小姐始终是大小姐,我沈家的嫡女,嫂子可不能亏待了她呀。”

宋氏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吞吞吐吐地对老夫人说道:“……娘,我也是听到那边传来的消息,才……”

宋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丫鬟的笑语打断:“大小姐来了。”

站在门口的小丫鬟麻利地掀开门帘,沈久若走了进来。

“孙女见过祖母,愿祖母身体康健。”沈久若笑着走了进来,孝顺诚信地跪下来给祖母磕头。

老夫人多年没见到过自己这个孙女,如今一瞧,这几年倒也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乖巧听话的孩子,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好感。

“真是,乖巧的孩子,快起来吧。”老夫人笑道。

沈久若笑盈盈地起了身。?屋子里两位婶婶正坐在鸡翅木做的小几边上,捻着绢帕看着她。宋氏也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看向沈久若的眼睛隐隐带着怒意。

居中暖榻上坐着的,就是老夫人蓝氏了。老夫人满脸皱纹,头上戴着一大堆金银翠玉,倒更显得她老态龙钟。

说起沈府的老夫人蓝氏,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大多数人都知道沈家祖上曾是开国功臣,封了侯爷,承世袭制。但沈家的后辈不争气,几代传下来,到了现在,沈府已经没有当初的兴旺。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少人提到沈家,还是带着一丝艳羡的。

而现在的沈府,当家的老侯爷早些年便去世了,如今握着家里权柄的是老侯爷的夫人蓝氏。蓝氏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沈风,二儿子沈雨,三儿子沈雷。按长幼有序来说,侯爷之位该是由沈久若的父亲沈风继承。可这家里,还有一个比沈风更出色的,在国子监任主簿一职的三子沈雷。因此,蓝氏在选定继承人一事上,一直犹疑不决。

这些年的操劳让老夫人更加老态,可那双眼睛却是越发精明。

“回来了就好。”老夫人喝了杯热茶,顿了顿,“我一直就说。你一个嫡女,怎么能在乡下那种地方住一辈子?如今回了自己家就好了。来来来,见过你两位婶婶。这是你二婶,这是你三婶。”老夫人说着,指了指钟氏和周氏。

沈久若转过身对着二人,想要行礼,被钟氏乐呵呵地拦下:“这孩子,我一看就亲,长得也真是标致。”

这话确实是真心的。沈久若长得很像她的生母天庭饱满,五官秀丽精致,一如春水般清秀柔和,双眸又是多情妩媚的桃花眼,皮肤白皙盈透,走在街上谁又能想到这是个在乡下生活多年的女孩子,俨然一副气质出众的大家闺秀模样。

钟氏从手上褪下一个翡翠镯子,带到沈久若手上:“这个镯子的成色我挺喜欢,就当二婶送你的见面礼了。”

沈久若低头看了看镯子,玉镯触手温润,绿幽幽的,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只是钟氏怎么第一次就送她那么贵重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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