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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话:人鱼公主的泡沫记忆

深夜,总是有很多醉人的名字,因为它神秘而美丽,可是我并不太喜欢在大地都沉睡着的深夜,独自一个人清醒着。

跪在那块冰冷的地板上,浑身无力地颤抖,少不经世的我,忍着脸上那份火辣辣的疼痛,紧咬着双唇,却不知道那股血腥味儿是我自己的杰作。

2012年,本是一个在预言中存活下来的时间轮轴,它对于每一个真心想要过好生活的人,都充满着激励与希望,可是我,却在那天,在庆祝我出生的日子的时候,丢了生命中那么重要的一个人,一个爱我,保护我,让我爱到内心深处的一个人,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封乔。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现场的照片,触目惊心,从电话中那声安慰,还有略带急促的声音,我明白,封乔是想让我乖乖地等他,他一定会来的。画面如齿轮转动一般,连着一幅图画一样,我看到了封乔的身影。

大约五个小时以前,封乔脸上带着一丝怒气从一栋大楼里面冲了出来,好像是刚刚与人发生了争吵,面红耳赤的,因为已经很晚了,没有多少车辆经过,为了在晚上十二点之前见到我,他疯了似的在路边狂甩着手,终于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了下来,窗户微微打开,里面的司机睁着迷离的眼睛问了一句:“嘿,小伙子,去哪儿啊?”

封乔不是不谨慎的人,还是观察了一番的,可当时车里其他人催的紧,封乔还是上了车,里面有几个出去唱歌喝酒的学生模样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临校的学生,封乔认为顺路也就放心不会绕弯儿了,打了声招呼,便想着给我发条短信,让我不要着急。

可是车里浓浓的酒味儿还是让他心里不好受,车子开的有些不稳,摇晃的厉害,多次劝说司机,封乔反而被骂了,夜深人静的,不知道司机怎么就来了兴趣,非说自己以前是开赛车的,在路上不顾交通,狂飚了起来,封乔才意识到,上了黑车,这司机八成也是喝了酒,想要劝说他停下的时候,已经与前面一辆黑色的高级保姆车撞上了,只觉得车子在空中翻了一圈儿,重重地撞到了路边的栏杆上,全身便失去了知觉。

那辆受害的保姆车也是尾端受到剧烈撞击,360度旋转漂移,向着另一边的围栏而去。

这是黑车上活下来的一位学生告诉我们的,他说自己有些清醒,看到坐在副驾驶的封乔满脸鲜血,想着去拉他一把,可是却一动也动不了,他很是内疚的跟我说,封乔在临死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小默……”

听完了所有的经过,我全身木讷,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是大哭一场,还是去那个当场死亡的司机家属那里闹个天翻地覆,跟个泼妇一样。后来,都没有,突然发现我累了,就一直瘫在那块冰凉的地板上,流不出眼泪,因为我一直感觉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封乔像平常一样跟我开玩笑呢……可是,心里为什么那么的痛?

人生,我们会面临太多的分别,到了最后,就是自己与世界的分别。世界不会因为少了那么一个人而不复存在,地球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转动。深夜,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就永远披着黑暗。人总要从影子里面走出来,而我这个无比念旧,喜欢过去的人,用了太多的时间去忘记,对我,对身边的人,都是折磨,可是,他们都容忍了……

在说我过得怎么样的时候,还是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天,我所有美梦开始的时间,那个叫封乔的男孩儿住进我心里的时间。

我叫全晗默,是个无比怀旧的人,我的爱情在这个晚上结束了,但是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故事,却想要从爱情的开始说起,我把它称作童话,因为它最美,而且变成了回忆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像极了人鱼公主在大海变成了泡沫,它在我的心里变成了童话。

四年前最炎热的夏季,高考的炙热冲击着每个学子的脑细胞,水房的凉水就像自动加温一样毫无用处,教室里面洒水跟养鱼一样,两台空调在教室的墙上高高挂起却不工作,成了最悠闲的摆设,原因很简单,学校怕我们吹空调吹出病,不能参加高考,所以遥控器全部被没收了。好不容易弄了两台台式电扇,却摆在讲台两旁,给在那里看自习的老师吹得一个痛快!

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儿嫉妒,始终坚信着心静自然凉的人生哲理,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悠闲地看着手里的名家之作,不分流派,我都阅读,文学气息浓厚的有鲁迅、沈从文、茅盾、冰心……娱乐的就看看韩寒、郭敬明……从小喜欢国学,最爱的科目就是语文。

在这个班级里面,是靠初中成绩分进来的,当然是A级别的高等班级,大概就是实验班之类的吧,不过到了高中,我的成绩如瀑布一样一泻千里,我虽然不是坏学生,但是却是一个令老师头疼的学生,太痴迷一项东西的时候,就会忘本,而我的表现就是,除了语文和历史之外,其他科目,统统徘徊在最底限,所以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她们都是学霸,而我是混在学渣里面的一个女生,当然在学渣群里,还是有一个死党的,她叫康亮亮,我们在学海天地中,也就只能相依为命了。

高考之前,我和康亮亮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原因就是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我的班主任是位女老师,教政治的,上课方式最喜欢的就是自问自答。

“这个问题是不是这样理解的?”班上鸦雀无声,班主任就会很自然的接着说,“是。”

“全晗默,这样的成绩,我不想再多说你什么,距离高考还有几天,能帮的,我都帮你了,你到底想要什么,自己想清楚。”这段话,听的是无比的严肃。

我能反驳的就是好的不夸,坏的总是用来说事,语文与文综历史答的那么好,没有一句夸奖,反而每次都是该死的英语和数学!康亮亮也挺有“义气”,一起跟着顶嘴,一顿教训过后,我和康亮亮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与进办公室之前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手里抱着一大堆书刊,这是班主任三年来没收的我的宝贝们,打算在高考后还给我的,却没有,意思很明确,她放弃我了。

晚上,学霸们的举动就是在熄灯之后,打着手电筒做题,背书。而我,就是钻在被窝里面接着看我这些宝贝,当然,在高考冲刺的那几晚,还是复习了几天的。

康亮亮是个唯我独尊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她才不会去改变什么,比如说她已经放弃高考,就真的放弃了。等学习疲惫不堪的学霸们都睡了,我还在乐此不疲得看着我的书,康亮亮就会像一只鬼一样突然去掀开我的被子,能把你的十个心脏吓出来,而每次的后果都是,将全宿舍的人都吵醒,一阵诶呀,咂舌的声音,意思很明确,“你们很吵,打扰我睡觉了。”

脾气爆一点儿的学霸直接起来用书砸我们,连吼几句,结果就会引来更大的唏嘘声。

在高考的前一天,我和康亮亮坐在学校外边儿一堆建筑材料的顶端,长聊了一次,她说她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就想挣点儿钱,嫁个人,生个娃,然后混吃等死。我笑她太无聊,我说我有一个梦想,就是当作家,做编剧,好好的给中国的电影、电视创个神话!康亮亮笑我太天真,整天说大话,最后我们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康亮亮没有跟我说高考加油,也没有说祝我梦想成真,而是真心的给我道了一个歉,她说她知道我并不是不务正业的坏学生,但是这三年因为多多少少有她的影响才会让我变成这样,我当时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看着她,我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眶中有泪水打转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却让我看到了一个与平常不一样的康亮亮。

高考那天,反而比备战高考的时候显得轻松的多,大家都是微笑着,轻松着的,开着玩笑的进入了考场,那场考试我真的努力了,为了梦想,所以不能在这里止步。

结果可想而知,高考不是一个临阵磨枪的战场,敌人杀过来的时候,你却刚刚举起磨好的长枪,但你突然发现,自己不会功夫,那这柄长枪该怎么耍?

我的成绩很不理想,得知它的一刻,我的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复读无望,专业书早就被当成了纸张卖给了学校门口的回收点儿,班主任也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更加在意的是,我并不想再一次尝试高考的煎熬,所以放弃了复读。

一间有些暗的屋子里面,爸爸抽着烟,默默地不说话,只是偶尔瞥一眼桌子上的成绩单,然后就是一声叹息。

里面炕上坐着妈妈,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刀子重新划了一样,深了不少,鬓角的白发也让她看起来更加沧桑,微胖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是手臂偶尔举起来,使劲儿地擦一擦眼眶里面涌出来的泪水。我不老实地靠着墙壁站着,没有说一句话,偶尔盯着地上的双脚蠕动蠕动,等待着谁来破冰。

“干活儿去吧!”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桌上扔的有四五个烟头,爸爸才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是,对我却是致命的。

我连连惊慌了起来,心里第一次这样的着急,瞪着眼睛看着爸爸,斩钉截铁地回到:“爸,我要上大学。”

“上什么大学?这点儿分儿,谁要你!”从爸爸的口气中,我可以听出来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一瞬间的爆发,从小到大,我和弟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经历了无数风雨的男人如此的暴躁。

因为我的原因,学习成绩不理想的弟弟也就站在角落不说话,静静地观察事态的走向,他在家里很少说话,也许是不想说,也许是不屑于说。

争不过他们,就只好认命,找在北京的老爸爸帮忙,给我在一家大酒店找了一个工作。

老爸爸就是叔叔的意思,这样称呼显得亲切,我的老爸爸叫全明,是我爸爸唯一的亲弟弟,他们俩从小相依为命,现在都已经成了家。去工作这件事情,我突然觉得我在向着康亮亮给她自己规划的路上走,怎么有种被推上断头台的感觉?心里莫名的很痛苦,很痛苦。

说到康亮亮,高考结束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听班上的同学说,亮亮在考场全部交了白卷,成绩单下来的时候,她差点儿被她爸爸把腿打折了,她们家是商品良,没地种庄稼,就靠着家里开的一个小商店赚钱,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她爸爸起早贪黑的工作就是为了让她可以舒舒服服的学习,结果却是那样,他不发疯已经算是理智的了。听说她家里给她在外地找了一份工作,早就走了。

人生无常,谁又有权利去说谁?目标不同,爱好不同,什么都不同,又有多少人都跟我们俩一样,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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