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
(序)
我出生时,妖界的天空沉暗了下来,原本还颇为敞亮的天空暗了下来。
我看见了一整个天空的云,那云是镶着金边的云,就好像一团团刚刚用火烤得边缘焦黄的棉花糖一样。
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错落在不同的云上面,但那里面好像看不见有活的生灵。
那一片片云朵愈发愈靠近,直至撞上了一层半透明的水晶膜,根据我承传下来的记忆,我知道那是界壁,一层看上去很脆弱,但实际上无比坚硬的界壁,保护着这一方世界不受侵袭。
我并不知道一切问题的答案,但,我很快就知道了。
白云燃起了大火,那火焰是比太阳更加灿烂的金色烈焰,无数我看不懂的符号在里面排列流窜。
然后,它再一次撞了上来,挟带着一股必死的信念撞了上来。
火焰中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生物的虚影,比鲲还巨大,却看起来很弱小,有着一身紫色的“皮毛”,顶着金色的“冠”,像是鸟类的冠,可是它看起来更像是猿类。
它仅有一根“利爪”,反着火焰的金光,它的利爪斩了下来,在云宫之前斩向界壁,然后“轰”的一声,撞上了。
那是我记忆中最可怕的一日。
界壁破碎了,像满天的紫水晶,飞舞在整片天空。
云宫也破碎了,碎片像坠星一样射向大地。
火焰烧到了大地之上,火山喷涌了,地裂了,山崩了,日不见了,月也不见了。
成千上万的妖族在火焰之中,在裂缝之中悲痛哭喊着。
我身下这株支撑妖界的建木,断了,断在一颗坠星之下......
(一)
妖界崩际,妖月吞噬万千妖圣的血肉修复妖界,勉强将妖界稳定在一个临崩的状态。
妖月代替建木暂时支撑着整个妖界,导致了妖月时明时暗,晦明变化,那些凭借妖月光华进阶的妖兽全被妖月征召在其当中,一并支撑着妖界。
被拦腰截断的建木突然窜出了大火,火焰直通天空,烧得一方天空通红一片。
建木在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之下,被焚烧得越来越小,火借助木烧得更旺了,而木因火越来越小。
一只独足长喙的鸟儿在火中出现,本来只有米粒大小,然后越变越大,最后占满了一整片火焰。
妖月突然散出了大量血光,挥洒在建木与烈焰之上,那血光充满了仙气,充满了不是这个世界的气息。
那对于妖界的兽来说斑杂的气息在烈焰的焚烧之下,愈发纯净,所有不属于妖界的气息都被焚烧一空。
只有一团半透明的白色清气留了下来,独足鸟儿张开喙,将其吞下。
清气迅速地融入了鸟儿的身体里面,它的气息在节节攀升,逐渐能看到气息在它背后凝成了一个更为宏大的独足鸟儿,但这虚影明明灭灭地,像风中的烛火。
可是此时,清气已经被消耗完了。
虚影开始崩塌。
独足鸟儿向天鸣叫了一声,一团青白相间的清气从建木余烬中浮了出来,鸟儿一低头将清气吞下,消化,然后助虚影重新凝聚。
在最后即将消化完毕时,虚影凝实,一张鸟喙,吞下万千天地灵气,化作血肉,这背后的虚影凝成了一具真实的肉体。
独足鸟儿张开双翅,血一般颜色的火焰从它眼中漫延出来,围住了它全身上下,这具肉身被火焰焚烧殆尽。
它的灵魂脱出,带着满目的希望冲向背后那具身体。
万丈红霞漫出,才过了五秒钟不到便消失一空。
一个空灵而清脆的声音响彻妖界。
“我,毕方成祖圣!!!”
毕方行走在妖脉当中,一挥翅膀便化作了一个穿着赤色轻纱的明媚女子。
“原来,他是人。原来,这就是人。”
毕方抚摸着她自己白皙的脸庞,轻轻说道,却不自主地回想到那天见到的那个他。那团成圣时的青白相融的清气,那便是他陨落时所遗留下来的。
毕方继承了他的记忆,从出生到死亡的决绝,那骄傲的神色,从不向失败屈服的姿态,早就深深的植在她的记忆的深处。
“紫微,你叫紫微?那从今天起,我也叫紫薇了。”指尖轻轻划过她那娇嫩的肌肤,她独自一人喃喃自语。
就在她决定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人界曾经暗淡的群星再一次闪烁了起来,尤其是那一颗紫微帝星。
在建木的余烬当中,长出了一株幼苗,经紫薇与妖月的悉心照料之下,幼苗很快便长到了三尺之高。
在紫薇浇下最后一滴从玄武祖圣冥陆手中取来的长生水后,一只赤色小鸟从天边飞过来,落在她的肩上,叽叽喳喳的说上一大段话之后,才让紫薇听明白了它想说些什么。
玄武祖圣邀请她到东溟山一谈。
“行了,行了。”紫薇很不耐烦地一巴掌拍飞了这只赤色小鸟。说来,这只赤色小鸟也大有来头,四灵之中白虎、玄武、青龙、朱雀。玄武先出世了几十万年,终于磨成了祖圣,在他照料之下,余下的三灵都出生了,而这只小鸟就是朱雀了。
朱雀沐火而生,对于御火的毕方十分喜欢,所以它倒是不在意紫薇这么粗暴的对待它,反而还厚着脸皮贴了上去。
“怎么?你也想跟着我飞过去?”这一次倒也是一下子弄明白了,“那你给我闭上自嘴。”
“叽......”朱雀刚刚想兴奋的叫上一声,马上又意识到了什么便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