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书这几日在书房读书,连饭也是小厮送到书房去的。根本不清楚那日在老太太那发生的事。今日刚好休息一日,去了母亲那里吃饭,也看看母亲和那任性的妹妹。
那日柳姨娘闹出来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却不便出头。只因为这大房不止他一个子嗣,他有一个庶子哥哥。
他并不想承认那个野种是他哥哥,他从小到大都被拿来和这个野种比较,从长相到学识。他是嫡子,他不能被一个庶子给比下去。偏那野种心思缜密,手段非凡。远非池中之物。
他的父亲也是偏心的,他对他说的话永远只有:书读的怎么样了?不准拈花惹草!这样的几句。
而对那个野种却是嘘寒问暖,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给他的虽不是最好的,却是最上心的。
林清书的嘴上是兄友弟恭,心里又何尝不是恨毒了他呢?
余氏见自家儿子从书房里出来,眼见着的又消瘦了些,心中疼惜。自是命厨房做了许多补身之物。
余氏见林清书吃的满足,心里也满足了,席间也就不免说些体己话,余氏问道“清书,春闱将近,近来温书,可有把握?”
林清书停筷细想片刻道“夫子说儿子的文采斐然,中榜是无甚问题的,只是若要拔得头筹倒是有些许困难。”
余氏听罢,眉头紧蹙,“中榜?中榜有什么用!那贱人的儿子当初可是探花郎!我的儿子怎么能不是状元!”
余氏说罢,不放心似的,又急巴巴的问“情书,你可以的对吧?你怎么可能比那个林晋差呢?你才是嫡子啊!”
林清书望着这样的母亲,默默点了点头,只是嘴里的东西却不在有别的味道。味同嚼蜡也不过如此吧。
余氏得了林清书的保证,心下安定。只是恨意积累多年,早已无处可销。她咬牙切齿道“他母亲那样的贱婢,怎么可能生出我这般聪慧的儿子来呢!若不是你当年发了热,若不是你当年发了热!”
话到此处,余氏已经如同魔怔一般,林清书早已习惯她变成了这样,这些年只要提到那对母子,她就会恨到脸都变形。
当年,余氏是尚书的嫡次女,嫁给林明智后,不过一年就有了身孕,老太太很高兴,大摆筵席。那日余氏的陪嫁丫头也查出有了身孕,居然也是林明智的!
二女几乎是同时有的身孕,余氏受不了这个背叛,精神近崩溃,老太太虽然心疼她,却也舍不得自家血脉,便做下决定,待那丫头生了,便除去她。
那丫头可能做奴婢做惯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没回余氏与林明智闹完了,她都会安慰林明智,一来二去她成了林明智心中的解语花,而余氏则倍受冷落。
二人暗中较劲,谁知生产的日子都一样,只是她胜了一筹,先一柱香功夫生下了男婴。余氏因怀孕期间郁结于心,生下的孩子病怏怏的,更加不得宠爱。
老太太见那丫头生了个男丁,又见老大那么喜欢,便抬了她做了姨娘。从此林明智便更少来她房里了!老太太对她愧疚,才会在柳姨娘那事中偏袒与她。
明明林清书是嫡子,可林明智却从来不愿理会他。小时候的林清书常常会落寞的问她:是不是他做的不好,所以父亲才不喜欢他。余氏每每听了都格外心酸。
后来二人同年考春闱,谁知开考前一日,林清书突然发起高热来,她直觉是那个贱婢搞的鬼,只是却没有人信她,所有人都去送林晋去考试。
而她在儿子的房间,看着儿子烧的通红的脸,心中痛苦。后来林晋考了探花回来,家里庆祝,那个贱婢得意的模样永远刻在她心里!
林清书见母亲魔怔了这么久,心中有些焦急,便开口打断余氏的思虑,“月敏也快要绾发了,不知母亲可为她相好了人家?”
余氏听了这话,脸上才好看了些,笑道“我的女儿,必是嫁最好的!”
林清书面色有些复杂,心中翻腾几次,才开口问道“母亲,难道是要月敏参加那赏花大会吗?”
余氏却是没有听出来林清书言语里的复杂感情,只是得意道“当然,最好是可以嫁个皇子,当然,青年才俊也是可以的。”
越想越兴奋的余氏看向自己的儿子“说起来,清书也是要束发了,可有什么中意的女子?母亲也好早做准备。”
林清书犹豫片刻,说出了陆听雨的名字,他是真的很喜欢她,也不知怎么的,第一次见她,他就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人,他想要。
余氏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是她啊,原来清书真的喜欢她啊。”
林清书认真点点头道“是的,我心悦陆听雨,我想娶她为妻。”
这在余氏的意料之中,也在余氏的意料之外。她想过自家儿子喜欢陆听雨,只是没想到居然到了要娶她为妻的地步。只是她,决不允许。
她不能说出来,她的儿子,她最是清楚,一旦认定便不在回头。那个孤女,该是不能留了。她不能允许一个毫无家世的女人嫁给她的儿子。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