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陆听雨的左脸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还有些异味。若不是那些异味,她都要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了,那既然不是梦,继砚是真的出现了,而她又被继砚占了便宜。
昨晚继砚说那些东西不是京城所有,那么林蓉蓉一个小孩子,又没有生母的教唆,是怎么弄到的周线虫?究竟是谁想要害她?
她思索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要荔枝将信送去醉花楼。
前去老太太院子的路上,碰到了余氏与林月敏。既然碰到了,也不能装作没见着。陆听雨右膝微曲道“舅母,表姐。”
余氏也笑的慈眉善目道“听雨,快别多礼,都是自家人。”她拉着陆听雨的手,微微笑着,眼角有一两条细纹。从未被这个舅母这样对待过的陆听雨,略微有些不自在。
她仔细的打量了陆听雨一会。陆听雨也微笑着任她看,没有错过她一点点的表情变化。
余氏仿若是满意的道“听雨倒是愈发标志了,瞧瞧这脸蛋,唉,舅母都舍不得将你嫁出去了。”
陆听雨虽不明白她这番话用意何在,但也笑着应承道“舅母过奖了,听雨那里及的上表姐的花容月貌呢?”
林月敏示威般的瞪了陆听雨一眼,趾高气扬的走了。
余氏听了这话只笑笑,没有在接话,却也不肯放开陆听雨的手。到了老太太那里,陆听雨才明白余氏今日这一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余氏一进屋便笑道“恭喜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好奇道“你倒是说说,我何喜之有啊?”
余氏对老太太道“老太太,这陆丫头的亲事我心中已经有了数,还请老太太定夺。”
老太太虽然比较惊讶余氏最先给陆听雨相中了人家,可陆听雨的亲事她却也最上心,便让余氏说了。
可陆听雨心中却是一跳,昨日她中了招,虽然逃过一劫,但却没有找到背后的黑手,余氏如此积极……
余氏笑道“昨日我那侄儿来了府上,一眼就相中了陆丫头,立誓非陆丫头不娶呢!”余氏掩唇一笑,心中尽是得意。
老太太思索片刻问道“你家侄儿……是哪个侄儿?”
余氏道“老太太莫不是糊涂了,媳妇不就那一个侄儿,我大哥家的余朗。”
老太太想了想道“余朗倒是个好孩子。若是能成,倒也不错。”
陆听雨心中却是不愿,那余朗年纪轻轻便高中了状元,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常与人和善,可谓是谦谦君子。只是上一世她曾经听刘叶修说过,余朗心中有疾。他第一任妻子,便是被他虐打致死。
若说余氏不知,她自是不信的,只是如今瞧着老太太的样子,怕是十分满意,倒是要想办法推掉才好。
陆听雨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跪到老太太面前,泪花闪烁。“祖母,听雨不愿嫁人,我父母皆亡不过一年有余,若是这时便定了亲事,听雨是万万不能从的。”
老太太这时也想起了才去了一年多的女儿,心头也是一阵堵,有见着陆听雨哭的梨花带雨,心中又是一阵心疼。开口道“此事确实不妥。”
余氏一见老太太又变了口风,心头一急道“余朗年纪也还小,不若先定下,待陆丫头孝期过了,在成便是。”
老太太心头又松动起来,那余朗也算是青年才俊,背后的家族也不弱,也是个联姻的好选择,若是现在不抓紧,怕是到时候便难了。何况,陆丫头也要绾发了,待孝期过了,合适的人家也难寻了。
陆听雨见状便大哭起来,“自古百善孝为先,不能侍奉在父母左右,听雨心中已经十分愧疚,如今舅母却要听雨在孝期定亲!舅母这是要陷听雨于不孝之地啊!”
余氏一听这话,脸上便不好看起来,“陆丫头,你这话就不对了,那里就这么严重了,舅母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陆听雨跪行几步抓着老太太的手道“祖母带听雨恩重如山,听雨还想代替母亲侍奉祖母几年,何况听雨上头还有两位姐姐的亲事未定,听雨又怎敢先呢。”
老太太本看着陆听雨流泪就已经十分心疼,如今见这外孙女哭的如此伤心,也觉得是余氏操之过急了。又听陆听雨提到林晓晓,老太太也抹起了眼泪。
老太太拉起了陆听雨道“也是祖母太心急,也好,也好,你也在我身边多留几年。祖母也舍不得你啊。”
余氏见这祖孙哭成了一团,也不好在劝,只能悻悻道“也罢,是我那侄儿没有福气了。老太太仔细着,莫要哭坏了身子。”
其余几个看戏的舅母们也急忙上来劝,虽然她们也不明白为什么陆听雨不肯嫁这余朗。
好不容易劝停了老太太,大家也就散了。陆听雨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下可是能清净很久了。只是还没轻松多久,林贞儿便来拜访了。
林贞儿笑道“妹妹今个戏演的真好,姐姐佩服不以。”
陆听雨淡淡一笑道“姐姐取笑我了,妹妹只是想为父母守孝,并无他意,何来演戏一说?”
林贞儿凑近了陆听雨道“妹妹却是不必瞒着姐姐了,那余朗是有心疾之人是也不是?”
陆听雨直直的对上林贞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妹妹已经说了,是为父母守孝所致,与余朗并无关系。”
林贞儿并不信这样的托词,只是陆听雨不信任她,不肯告诉她罢了。她轻轻一笑,整个人不再是江南女子的温柔感,反而显得格外霸气,眉目间尽显锋利。
“陆听雨,你不必防我,我目前还要依靠你来对抗余氏,今日看来,余氏也容不得你,不若我们合作?”语毕,林贞儿又恢复了那温柔,仿若刚刚那人只是陆听雨的错觉。她端起茶盏,轻呡了一口茶水。
也不待陆听雨回答,她站起身来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陆听雨看着这个女子消瘦挺直的脊背,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