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粥,靳文笑着对悠华说:“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悠华扔掉包装盒,替他将床摇起来,“这样是不是舒服些?”
靳文眨巴了眼睛,表示默认。
悠华坐在床边替他削苹果,“你现在刚醒过来,要好好静养。”
靳文望着她,眼里含笑,“没有你在身边,我不想睁眼。其实,我早就醒了。”
悠华抬头,眸中似有水气流动,倏而,她低头继续削苹果,“早知你早就醒了,我就早点进来了。”
靳文睁大了眼睛,“原来你一直都在外面?”
悠华将苹果切成小块,“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去找锦诚。”她不来,只是怕碰到锦诚。
她用牙签挑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哪......张嘴。”
靳文乖乖地张嘴将苹果咬进嘴里,香甜的汁水顺着喉间滑下,他实在忍不住对面前的女人称赞道:“这苹果是迄今为止我吃过最好吃的苹果了。”
悠华也将一片苹果放进嘴里,“哪里就有那么好吃了,贫嘴。”
靳文突然不动了,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悠华,仿佛要将她看进自己的身子里。
突然,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纤细,“只要我还能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悠华本来忍住没哭,可听到他的这番话,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她哽咽地说道:“你何苦要为了我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靳文握着她手的力道又加了一层,“就凭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男人。”
“咳咳——”
白大褂医生来查房,为免尴尬,特地咳嗽了两声。
悠华听闻将手抽出来,又掩面用纸巾擦干泪水。
白大褂医生例行询问,“身体有无异样?”
靳文回答,“没有。”
“今晚留院观察一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虽说是轻微脑震荡,回去后仍需要好好修养,这一两天内,最好别......”
白大褂医生按意识本能抬眼,突然撞到悠华一张梨花带雨的娇羞模样,硬生生将后面“急着行房”四个字咽了下去,这女娃和下午等在门口的女娃长得竟然......不一样!到底是几角恋啊!他真的搞不懂了!
“最好别什么?”悠华觉得靳文这样全都因她而起,他平白遭这样的罪,她很是心疼,只盼他快快好起来。
“咳咳......”白大褂医生又干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这几天少吃生冷油腻的食物,油炸辛辣等食品千万不能碰。”
悠华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医生,这些我都已经记下了,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白大褂医生本着医生职业本能,特敬业的加了句,“还有,这几天不要做剧烈运动。”
“好,他也不爱运动。”悠华又在小本子上加了一条。
白大褂医生忧怨地看了看靳文,带着一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悲壮表情翩翩有度的离开了。
晚上,悠华要陪夜,靳文心疼她太累,“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今晚,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悠华在靳文脸上印了一记吻,“没有你,哪里都没有温暖。有了你,天为被,地为床,亦是温暖,你的体温就是我最大的心安。”
靳文被她的情话逗得笑起来,“这是我今生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悠华突然爬上他的床,搂住他的脖子,“靳文,如果我离开了,你会不会想我?”
“胡说什么?你刚刚还说,就算我穷的连床都没有了,你也会陪在我身边。”靳文环住她的腰,紧紧搂着她。
悠华没让他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她在他的怀抱里安心地说:“靳文,我一直想去看海。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沙滩上,我要为你唱一首歌,唱到海枯石烂,唱到地老天荒。”
“会的,我会陪你去看海,看着海浪拍打沙滩,美景如画,我们爱情永在。”多年前,也有人对他说,要去看海,只是那个人,提早去了远方看尘世间风景如画。
难忘的记忆永不磨灭,告诫人们,愈发的珍惜现在。
靳文出院后,悠华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烧好吃的。
与非过来作客,她一看到靳文,整个人都不好了,“几天不见,你好像......胖了很多。”
靳文一脸黑线,他摸着脸上新长出来的肥肉,“我不上班,她不但不催我去找工作,还整天排骨玉米的炖给我吃,不养胖才怪。”
与非拿着补品进了房间,“经理说,你虽然提过离职,但走的实在是突然。他希望,你回去交接一下。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你留下来。”
透过玻璃,靳文看了看在厨房中忙碌的悠华,“谢谢,我还是决定离开这里,到一个有海的地方。”
悠华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溢着甜蜜,“与非,你来啦,快点坐下,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可好吃了。”
与非要去厨房帮忙,靳文不让,“你好生在桌子上坐着,我去倒茶给你喝。”
与非真的不动了,她坐在桌子上等悠华把外焦里嫩的糖醋里脊端出来,“看你们小两口,我真的很羡慕。”
悠华拿筷子夹了一块里脊肉给她,“来,先尝尝味道。”
与非吃都没吃,“有点酸。恶俗的甜蜜的那种酸。”
悠华干脆又夹了几块里脊肉放碗里推她面前,“好了,让你一下酸个够。”她和与非,大概再见面的次数可以用手指数出来了。
再见,太难!
靳文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蚝油生菜时,正巧听到她们的谈话,“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糖醋里脊竟然不是甜的。”
与非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土了吧!甜中带酸,刚刚好。”
少有的,与非吃了很多肉,超出了她平时一周的量。饭桌上,她举起一杯白酒,脸色微红道,“如今这世道,上海到南京不过个把小时的事情。但人总归都有自己身不由己的事情,不在一个城市,见面机会少之又少。靳文啊!悠华是我的好姐妹,你一定要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靳文举起白酒回应,“我一定会让她幸福。”
说是作客,谁都知道是离别。
靳文和与非去公司交接工作时,悠华正在收拾一桌子的残羹剩饭。靳文曾和她说,“以后你烧饭,我洗碗,烧饭可以让人心生愉快,而洗碗只会让人觉得孤独。”
她不理解,总觉得靳文因为烧饭难吃才故意这样说。如今,面对一大桌子的残羹冷饭,悠华总算理解靳文当初的话。
烧饭,是一个创造美味佳肴的过程,总有空着肚子的人在期待,得到的更多是赞美。
洗碗,是一个收拾风卷残云的过程,饱腹的人早已离开,留下的只有一片清冷。
她啊!真的很爱靳文。
越爱他,越觉得对不起他。
人啊,总有一些跨不去的坎,譬如,她和靳文一直回避的那些照片。虽然她努力去忘记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但是,它毕竟真实的存在过,谁也不能把它当作从未发生过。
她和靳文永不说离开的承诺,将由她亲自打破。
靳文从公司交接完工作后,特地从菜市场买了新鲜的土豆和牛肉。数不清的,失败的做菜经历让他不得不承认,对于做饭,他真的是没有天赋,所以,他选择了土豆炖牛肉。
对于如何烹制好土豆炖牛肉,靳文只有一个诀窍——“煮”。
“亲爱的,我回来啦!”拎着一斤牛肉、三四个土豆的靳文敲打着家里的门,呼唤悠华替他开门。
“亲爱的,你再不出来开门我脑震荡要复发了。”
“亲爱的,我自己开门了哦。”靳文见实在没人答应,从身上掏出钥匙自己开了门,他把土豆和牛肉放在桌子上,惊呆地看着纤尘不染的房间,比用水冲刷过的还要干净。
“不会我一下班你就约去和与非逛街了吧!”他自言自语的把土豆拿去厨房削了皮,“反正我不管,今晚无论如何都要你吃我的土豆炖牛肉。”
靳文难得的在他做出的饭菜中闻到了香味。
看着电饭煲里熬得小米粥,他打电话给悠华,这一顿美味佳肴,她们怎么能错过。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不可能!
靳文拿起手机一个个对号码,事实证明,这就是悠华的号码,不可能出错。
他一下觉得事情不妙,反复拨打了很多次,听到的都是空号。
锅里土豆炖牛肉的香味里慢慢混杂出一丝丝糊味,靳文顾不得这些,他拨打与非的号码。良久,与非接起电话,“你好,靳文。”
“与非,悠华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悠华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我们吃过午饭后暂时还没有联系。”与非用景夜的电脑上网,误打误撞看到一个加了密的文件夹。
“没事了,我再仔细找找,谢谢你。”
与非本该听出靳文焦急的语气,可现在,她对这个加密文件夹很感兴趣。她尝试输入景夜的生日,竟真的打开了文件夹。
文件夹里内容不多,只有三张照片。
从缩略的图片来看,与非看到了一个美女,留着长发的美女。
点开第一张照片,与非看到一个站在花海里的大卷长发女子,虽然笑容里带着蛊惑,但样貌并没有只看缩略图时的那种精致。
第二张照片是景夜,他与刚刚大卷美女一样站在花海里,少有的,他对着镜头灿烂的微笑。与非此时才知道,拥有瓷娃娃般肌肤的景夜笑起来的眼角竟然是有眼角纹的。这些,她从未看到过。因为,他从未对她这样笑过。
最后一张照片是自拍,背景少的可怜,一朵拿在手里的粉色花朵证明了他们的拍照地点,仍是之前的无垠花海。照片中,他亲吻着她的脸庞,满满的甜蜜。
与非只觉得心口被什么硬物狠狠撞击。顿时,血流如注。
原来,不喜欢拍照不过是借口。遇到最爱的人,他还不是笑的笑靥如花。
你永远打动不了一个你不爱的人,就像你永远叫醒不了一个佯装沉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