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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争论

方诚对钱诗韵原本是很有怨念的,他毕竟险些丧命在美军的枪下。然而,当王斌说出了“兄弟”这个词的时候,他却再也不计较什么了。能换来一个兄弟,冒死一回又如何呢?

方诚是孤儿,独自一人的日子很难熬,他做梦都渴望自己能有个兄弟。记得小时候老道士教他认字时,讲到《论语》中的司马牛之叹,方诚凄凉许久,子夏的那句“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让他至今想来都还热泪盈眶。他常常幻想自己生活在水泊梁山之中,有一帮堪比亲人的兄弟,大家一起共患难,同富贵。即便每日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那也比孑然一人孤独终老要好得多。

然而混迹红尘这几年,方诚却从未感受过这种“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温情,反倒是见惯了冷漠的目光,尝遍了人情的冷暖。也正因如此,他才越加珍视王斌的这番话。他知道,王斌绝不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

方诚的神情有些激动,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真的愿意和我做兄弟吗?”

王斌没料到方诚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他轻轻拍了拍方诚的肩膀,说道:“我原先是有一个弟弟的,可他早年失踪,至今杳无音讯。我没能尽到做哥哥的责任,至今深以为憾。今天我认你做兄弟,必会用生命护你周全。军中自古就有结义之俗,你若愿意,我们今天就在这里结拜!”

方诚听到这里,早已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点头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王斌豪爽一笑,当下便在这简陋的房间里,由开米尔作为见证,与方诚结拜为异姓兄弟。

王斌年长为兄,方诚自然就是弟弟了。

结拜过后,王斌握住方诚的手,说道:“好兄弟,这次我出来有任务在身,没有什么东西可做见面礼,等回国之后再补上,可好?”

方诚连忙摇头,说道:“你已经送了我一把黄金手枪了,要不是它,我这次还真是险些出不来……”

王斌摇了摇头,说道:“那是别人的东西,我不过借花献佛,算不得什么。以后我必要送你一份大礼,补偿今日的欠缺。”

方诚还要推辞,王斌已沉下脸来说道:“你我既已是兄弟,便是自家人,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我的东西本就是你的,送你件礼物算得了什么?”

方诚虽然与王斌结识不久,对他的性格却也有些了解,知道自己这个“大哥”说一不二,便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心中却想:“若礼物当真贵重,我又该拿什么来报答呢?”

王斌自然不知道方诚心中所想,他现在高兴的很,连说话都带了几分轻快,对钱诗韵说道:“我不想再追踪那群武装分子了,现在就准备回国,越快越好!”

钱诗韵听到这里,眉头顿时一皱,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们眼看就能把两件东西全都拿到,现在放弃算怎么回事?”

王斌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没看见我兄弟在这里吗?他要是有了什么意外,就算再完成一千个任务也抵不上!你想要那件东西,自己去拿好了,我现在就要带我兄弟回去!”

钱诗韵也不甘示弱,大声说道:“王斌!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律,有没有组织和国家?我现在是你的上级,没有我的同意,你哪里也别想去!”

“狗屁上级!先前算计方诚的事情我也参与过,好在现在他安然无恙,这事就揭过不提了。不过,任务却不是你能随意更改的!我们的任务是不让美军得手,只要把其中一件带回国内,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你想要贪功,我可不陪你玩!”

钱诗韵气极反笑,说道:“贪功?你居然说我贪功?你可知道那件东西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它对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王斌反问道:“哦?那你来说说,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钱诗韵中途止住了话头,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涉及到保密条例,我不能说。”

侧耳倾听的王斌见她咽下了后面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直视着钱诗韵的眼睛,语气十分强硬地说道:“保密条例?你别拿保密条例来搪塞我!从任务一开始,我就被蒙在鼓里。你起初说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拍卖,结果却遭到了美军的越境追杀!现在可好,居然冒出一群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硬是从防备森严的美军手中虎口夺食,逼得美军都不得不要求和我们联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群武装分子的力量足以团灭我们十几次!为了追踪他们的下落,我牺牲了七个下属,七个啊!要不是我把开米尔抽过去接应方诚,恐怕他现在也已被你牺牲掉了吧!你不过是动动手指,就牺牲了七条人命!他们不是猪,不是狗,他们是人,是我们的同志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兜圈子:今天我们要么分道扬镳,各走各路,要么你就把事情说个清楚,我不能让我的七个战友死得不明不白!”

“什么?虎子他们都死了!”开米尔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直到王斌点头确认了这个噩耗,他才无力地垂下了头。几滴泪花无声地落在地上,仿佛在诉说着别离的痛苦。他的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方诚甚至看到他手心流出了鲜血……

直到现在,方诚才听出了一些眉目:王斌与钱诗韵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两人之间甚至还有矛盾。方诚猜测钱诗韵的地位应该很高,从王斌在沙漠中舍身为她挡子弹以及“牺牲了七个战友”就能看得出来。这也就越发激起了方诚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能够让王斌做出这么大牺牲的“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

然而,钱诗韵的口风却紧得很,丝毫没有被王斌的话所撼动。相反,她听着王斌说话,神情却越来越平静,等王斌的话说完之后,她脸上已恢复了原本古井不波的样子,只淡淡地说道:“你何必非要弄个究竟呢?这件事情,你知道的越多,反而越难脱身。作为多次执行过机密任务的华夏兵王,你应该清楚我话里的意思。即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刚结拜的兄弟考虑:如果把方诚也卷入进来的话,他肯定会直接被吸纳进组织当中,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见钱诗韵这么说,方诚心下很是不以为然:现在开始考虑起我来了,昨天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考虑我的安危呢?

方诚正要说话,却被王斌伸手制止。王斌紧紧地盯着钱诗韵的眼睛,说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继续跟你冒险,我已经失去了七个战友,不想再失去刚结拜的兄弟!虎子他们的实力我最清楚,七人联手,我扛不过二十分钟!可结果呢?不过是一次试探,他们七个人就全都牺牲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对方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钱诗韵还在试图说服王斌,她说道:“我们刚刚才和美军联系上,他们已经答应与我们联手进行这次的行动!”

“没用的,”王斌摇了摇头说道:“美军顺风顺水惯了,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我当兵十多年,执行任务数百次,却从未听说过世界上有这样一股势力存在。他们隐藏了这么久,现在才突然发难,绝对图谋不小,现在显现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眼下正是对方锋芒最盛的时候,谁进去谁就得死,美军也不例外,明知是一条死路,我是不会走的!”

“难道,你不想为自己的战友报仇吗?”

“我做梦都想,但现在不行!我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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