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泗镇来了对老夫妇,这对老夫妇也无啥特别,只是老婆婆年事虽高,却有几番小孩心性,竟和闹要吃冰糖葫芦,真真是返老还童啊。
“你已经吃了三串了,再吃可真是要腹泻了。”老爷爷无可奈何。
“最后一串好不好?”老婆婆执意要吃,牵着老伴的衣袖撒娇。只是她满脸皱纹,做起这种动作来并无什么美感。
“你自己数数,你说了几个最后一串了。”老爷爷扯开袖子不为所动。
老婆婆一气:“你嫌我老嫌我丑了是不是?”不肯继续往前走,倒直接往旁边的茶肆一进。
这对夫妇正是乔装打扮后的穆孤鸿与夜雨薇。
其实也怪不了夜雨薇,两人已经赶了三天的路了,若不出意外,今晚就可以到绿瓮山。马上要到自己的地盘了难免有几分得意忘形。
茶肆里面坐满了人,大都佩戴着刀剑,想来也是去绿瓮山的江湖之人。有些甚至是熟面孔。但夜雨薇视而不见,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蹒跚前行,甚至在她快坐下时,脚下一个踉跄,周围人不禁为她捏把汗,幸好旁边一个一身蓝袍的锦衣公子伸手扶了她一把。
“老婆婆慢些。”
“嗯,谢谢你,年轻人。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连个路都走不好了。”她声音沙哑,颤巍巍的。
穆孤鸿十分头疼,只能不动声色,跟着她走进去,挨着她坐下。
“我们快些走,这江湖上能庇护她的地方不多。她离开了凌云山庄必定是要回绿瓮山的,路上虽跟丢了,但上绿瓮山就一条路,我们在绿瓮山入口埋伏,到时候一举拿下,然后绑着她去幻影教交换掌门之印。”一个粗布壮汉拍着桌子大声道。惊的桌上的茶具一跳。
夜雨薇身体一抖,低下头,好像很怕的样子。
那蓝衣公子推了把粗布汉子道:“你小点声,吓到婆婆了。”
她本以为那粗布汉子会生气,谁知挠着头红着脸冲她呵呵一笑,带着几分歉意:“老人家,俺是个粗人,吓到老人家实在是抱歉,俺并无恶意的。”
夜雨薇心想我明明感到你满满的恶意。嘴里却道:“不碍事,你们继续,我们就歇歇脚,打扰到你们正事倒叫我老人家心里不安。”
粗布汉子点头称是。他们有讨论起掌门之印的秘密。
“那无为老人的功夫真的那么厉害?”有个少年疑惑。
“那是自然。”他旁边的人答道。
“那天脊门最后还是输给了归元教,我看那无为老人的武功很厉害不假,但是不见得就是江湖第一,起码比不上归元教。”又有人说
“蠢货,你当两大门派争斗只是教主火拼吗?那可是门派间的对决。再说天脊门在江湖享誉日久,门中人难免骄傲自大,养尊处优,而归元教是新起之秀,势头正旺,天脊门所以会败其实可以说并不是败给归元教,只是败在内里先腐,所谓百年老树,必定是根先烂,蝼蚁食之。”
“嗯,有道理。”有人点头称是。
一众人在茶铺争执商议,闹得沸沸扬扬。殊不知故事的主人公正坐在旁边,听的开心。到他们临走之时,还起身恭敬告辞,道:“老人家,您们慢些,我们先走一步。”
“嗯嗯,好,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
等他们走后,夜雨薇凑到穆孤鸿耳边感叹:“我以为江湖中尽是些利欲熏心之辈,但看他们这般敬老,想来也不会大奸大恶之人,可却会为了不知真假的传言殒命,真叫人痛惜,那背后操纵舆论之人,真真可恨。”
穆孤鸿没想到她还有这般感悟,有些许欣慰:“雨薇,既然你也这么想,那你答应我,非到万不得已,决不会和这些人正面冲突。一定有办法可以化解这场浩劫的。”
“哼,我是妖女,你可见妖女痛惜别人性命的,江湖越乱,我越高兴,巴不得天下大乱。”穆孤鸿知道她嘴硬心软,笑笑不理她,让她折腾,累了自然消停。
等到夜雨薇二人感到绿瓮山时,早已有人守在山下。
夜雨薇嘴角一扯,挑挑眉眼,嘲讽一笑:“太天真了,真以为绿瓮山就这一条道?”
其实对一般人来说,绿瓮山确实就只有这一条道。百年来幻影教众人上上下下都是这条道。但这并不代表真的没有其他的道,只是世人看到它绝不会认为它是一条道,即使认为它是条道也决不会有人敢走。
夜雨薇带着穆孤鸿绕道绿瓮山北边。
和南边绿树成荫不同,北边光秃秃的,没什么植被。山壁好像被一把刀给垂直劈开的,切口整齐,穆孤鸿疑惑这里怎么可能有上山的道,难道真的像神仙志一般按个机关,整座山便从中劈开,露出一条道来?
夜雨薇对他道,抱紧我的腰,尽量用轻功往上飞。穆孤鸿一惊,难道她打算这样飞上去,可这崖壁太整齐了,根本没有露出的岩石可以落脚,借力。很快他的想法得到证实,夜雨薇还真打算这样飞上去。她一手搂住他的腰,往上蹿,穆孤鸿只能尽力配合她。但他的轻功并不如她,向上飞了二十几米,便因为没有支撑借力的地方使不上劲。其实他的轻功很好,中间不借力能往上飞二十几米,在武林中已属罕见,而她抱着他却飞了快四十米才力竭。然后她一手抱这穆孤鸿的腰,另一手拔出腰上的一把红色短刀斜向下往崖壁一刺,借力上蹿。飞出十几米,他看到崖壁上的刀刺痕迹多些,明白那是她不带人的水平。即使见识过她武功之高,但对于她的轻功,他还是不由得惊叹,她的轻功真是到了变态的地步。她抬头冲他笑笑,那神色平静从容,毫无半点惊慌,仿佛他们不是在待在这悬崖之上,掉下去也不会粉身碎骨一样。看来以后和她在一起,必定要加强自己的承受能力。这一窜又是三十多米,如此几十次后,他们总算到了崖顶。
穆孤鸿有一种做梦的感觉,难怪这百年来人人都只道绿瓮山只有一条上山路。这条路岂是寻常人敢想,单是轻功高不行,必须有极高的内力佐之,否则连续几十次向上飞,力竭也得死。单单这两点江湖中能做到的没几人,除了轻功和内力,穆孤鸿低头看了眼她手中的红色精致短刀,对,还得有一把赤血刀,可惜唯一的一把已经在她手里了。这赤血刀在兵器谱上的排名是二十二名,并不是十分靠前。因为太短,与长剑比拼中不占优势,用来杀人不太好使,但胜在坚硬,锋利,削铁如泥。
穆孤鸿神色复杂的看着身边的女子,她总是让她惊讶。这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啊,有着倾世之颜,却尽做些让人跳脚的事,偏偏让人恨不起来。想法稀奇古怪,做事任性大胆,却叫人被深深吸引,移不开眼。
“有没有特别崇拜我,想把我赶紧娶回家啊。”夜雨薇挑着穆孤鸿下巴,笑得花枝乱颤。
“有。”穆孤鸿低头轻啄她的唇。“你武功太高了,我以后更不能懈怠了。”
“你是说你想赶超我。”
“嗯。这样才有资格伴你左右,保护你”
夜雨薇有几分动容,把脸埋入他怀里:“嗯,我等着,以后你负责保护我,我负责美貌如花。”
“好。”
很快,右护法回来的消息便传开了。教中众人一听,身体一抖:“一个魔女就够了,又来一个妖女,呜呼哀哉。”
夜雨薇回来了也不跟夏琬芯请安,用她的话说就是,师父那老妖怪见到她只怕是脸上的皱纹都要生出来了,为了让师父美貌永存,青春永驻,她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吧。而她的真是想法是,师父那老妖怪太过奇葩,自己段位不够,应付不来,还是避开为好。
可是她还没有走回自己的宫殿,就被夏琬芯堵在路上。
“你这死没良心的,总算是回来了,你可知道为师有多担心你,多想你吗?”那神色哀凄的样子,仿佛面对的是一个负心汉。穆孤鸿总算知道夜雨薇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了。
夜雨薇暗骂,师父这老妖怪越来越能装了,仿佛当初揽着夜佑蘅去救自己的不是她。但她开口却是:“师父……”那尾音拖得太长,让听者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好想你,你可知我在凌云山庄过得有多苦,有多盼着师父你来救我。可师父为何不来是,是不要阿雨了吗。”
穆孤鸿无奈了,你这断句真的有问题,应该是“你可知,我在,凌云山庄过的有多苦”。
“竟有这种事,凌云山庄好大胆子。佑衡,阿雨出了这等事情,你怎地不告诉我?”
夜佑蘅眼角抽了抽,但十分配合她:“是佑衡错了。”
“我的阿雨,你受苦了,”她上前一步,抚摸着夜雨薇的脸:“你都瘦了。”
穆孤鸿看着夜雨薇那明显肉了不少的脸,已经没任何想法了。
夜雨薇不知是被那句“我的阿雨”还是“你都瘦了”给恶心到了,终于破功,脸上的表情终于碎掉,打掉夏琬芯的手:“是在下输了,老妖怪,别再装了。”
夏琬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阿雨,你竟这样说为师,为师真的是太伤心了。”
夜雨薇不理她,拉着穆孤鸿的手就走。
夏琬芯还在后面叹息:“女大不中留啊,有了小白脸,连师父也不要了。”
穆孤鸿不由得同情夜佑蘅,夹在这两人中间,夜佑蘅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