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瞬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紧紧套牢在镜面里穆生的脸上,
穆生的情绪已经恢复到以往的平静,或者该说是脱离现实的半梦状态。
连瞬的目光,仿佛是阳光下的溪涧,半凉半暖的溪水无声的流动着,那水面上荡漾起的涟漪,是他隐藏在眼底的怜悯和心疼,阳光下,反射出微微刺眼的光芒来,他用这样平静到仿佛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看着穆生,不温柔也不凌厉,他就用这样静静注视着着穆生,仿佛为她披了件微微泛出模糊光圈的保护衣。
微生涩奇怪的打量着他,面带疑惑,刚刚张口说了一个‘你’字,就被慕桐的声音打断了。
慕桐领着米蛮贵火烧火燎的跑进来,正好看到面朝她们的微生涩,一下子就看到了救星,高喊着“微生,赶紧给我找个剪刀手来,操!我在家点蜡烛烧着我妹头发了!我妹长得这么如花似玉的,差点被我糟蹋了!”等她喊完,才注意到微生涩对面站的人是连瞬,那一刻,她的火烧火燎立刻灭了下来,她尴尬的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过去。
慕桐虽然是高一生,而且刚进圣约克就被转移到贺兰寺中里,但她早早的就打听到圣约克里连瞬的名号,连瞬表面上看是属于斯文类型的,但圣约克里的学生私低下都在传他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不善言笑,不喜交友,一个上万人的圣约克,他硬是能够当成自己的后院,旁若无人的溜达行走。
真要说起连瞬的厉害,关于他圣约克的学生是这么传的:他从不参与战争,因为有他在的地方就不存在战争。
当然,这话可不是在委婉的称赞连瞬是一个和平大使,而是所有聚集打架闹事地方,他搁那儿一站,与生俱来得那种震慑人的肃杀凌厉气势,立刻就能让那些闹事的人落荒而逃。
米蛮贵眼尖瞄到了沈穆生,一阵惊喜,然后开始环顾搜寻我的身影。
而我正忙着震惊于陈与陌的新发型。
沈说说鬼斧神工的将陈与陌那一点点大的零星头皮给扩大成一个五角星,还是一个不规则五角星,那不规则的我都不好意思多看那么一秒……
陈与陌看不到沈说说的杰作,着急的问我“怎么样怎么样?”
我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把求助的眼神投给许息灯。
许息灯沉默了半响,果断的岔开话题“这都到晚上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我们几个人走到女性区域的时候,穆生已经剪好头发了,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在专程等我接她回家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温暖,走过去,刚走近几步,我的脸色就抽搐了,因为穆生手里正捧着一条宠物蛇,并且这条宠物蛇还直通通的坐在穆生的手心里,甚至见我走过来,还对我摆了摆尾巴,就算是打招呼了。
我:“……”
连瞬耐心的等在一边儿,瞧他专注这条蛇的表情来看,这蛇应该是他的。
米蛮贵坐在理发椅上,透过镜子看见我,一脸羞红。
慕桐认真又慎重的跟发型师讨论着米蛮贵的发型。
岳杉杉举着刚刚做好的美甲走到微生涩身边,问“好看么?”
微生涩漫不经心的敷衍着:“这颜色挺好看。”
陈与陌很满意自己的发型,双手插口袋里特开心的对沈说说笑。
许息灯和舒有意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的忧心着。
其实透过许息灯和舒有意的表情,陈与陌就知道自己后脑勺那块被沈说说折腾的不堪入目,但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沈说说替他修剪头发的时候,透过镜子,他看到的,是她专注又认真的脸,那一刻,他的心情是澎湃的。
陈与陌拍拍沈说说的小脑袋说“为了感谢你帮我剪头发,我请你吃饭吧。”
沈说说小心眼的瞄了一眼陈与陌,立马警惕性的跳开了。
她警惕说明她自己也意识到,她把陈与陌的头发糟蹋成什么样了,二话不说,跑到江千优那边搬救兵了。
沈说说瘪着小嘴巴,委屈的和江千优在那边嘀咕了几句后,江千优就把柔软责怪的目光朝陈与陌投过来了。
陈与陌一头雾水,扭头问舒有意“你觉得说说会在江千优面前说我的好话吗?”
舒有意:“说说不是一直希望除她之外的所有人类都离江千优远一点吗?”
许息灯暗叹一声,接了一句:“毕竟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来的。”
陈与陌了然的点头“哦~那么说说刚刚就是在江千优面前说我坏话了。”
舒有意&许息灯望着江千优那副仁慈又责怪的表情,肯定的点点头“看来是了。”
陈与陌中病毒了,挠挠后脑勺一阵羞涩:“居然在最重要的人面前提起对我的名字,这真的是真的是……”他居然有一种被丈母娘夸赞的喜悦。
舒有意和许息灯惊恐的斜睨着陈与陌,三秒后,两个人二话不说走开了。
陈与陌:“……”
他们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陈与陌肯定的想。
杜利辛的三魂六魄在动漫片尾曲响起来的时候,炸弹似得,嘭咚一声砸回了她的躯壳,而她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姐!你听听我肚子这叽里呱啦的响声是怎么回事?”
她看起来紧张极了。
江千优虚弱的扶额:“……也许是你看的太专注了,以至于没有把你手里的零食塞进你的肚子里的缘故……”
杜利辛闻言,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嘴巴掰至到一种惊悚的程度,然后把几包薯片三两下的倒了进去。
碰巧,刚刚走近的舒有意和许息灯看到了这一幕“……”
两个人的表情就跟看到一只正在蜕皮的杜丽莎似得,惨白的同时还满脸的佩服,他们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战胜沈说说,或是和她打成平手的人了。
但杜利辛尴尬了,和他俩对视几秒钟,二话不说,拉开江千优的怀抱,把自己藏了进去,哭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完蛋了完蛋了,她的好形象一定如崩塌的成颗粒状了。
而我这边的气氛也不算是太好。
连瞬面无表情的问穆生要宠物:“那个,我的,还我。”
穆生也同样无表情的回复他:“不要。”
连瞬:“为什么。”
穆生:“我喜欢。”
连瞬&我:“……”
是的是的,我妹一直这么任性。而且我一点也不怀疑,穆生的世界满屏弹幕只有一句话: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连瞬显然不乐意了,伸手就要去抢,结果那条宠物蛇在连瞬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的那一刻,它惊慌的逃开了,甚至我觉得它在逃开之前,扭头看我的那一眼,是在向我求救。(……)
于是的于是,在后来种种原因的交合,相撞,衔接,掺杂的情况下,就形成了我们手拉手回公寓吃晚餐的融洽景象,哦不,也许是假象。我总觉得岳杉杉的笑容让我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她还把那种能够在无形中将你千刀万剐的笑容,长时间的放在我身上。我一抬头岳杉杉就用这种笑容回望着我,仿佛多年没见的老友见面时的惆怅和感动,她秋水含情的双眼里时时透露着“正是江南好风景,花落时节又逢君”的伤感。
但给我的感觉,就跟在我脑袋顶上用尼龙线掉悬着一把冷钢刀没啥区别,我随时都有被砍头的危险。
于是在清洗餐具的过程里,我时刻绷紧着神经,处处提防着她除了擦拭餐具举动以外的任何举动,而她对我的高度警惕应该也有所察觉,因为她的嘴角一直衔着不屑又好笑的笑意,她时不时和米蛮贵说话,但我总觉得米蛮贵似乎比我还要紧张,一边接过干净的碗碟摆放好,一边小声小气的回答着岳杉杉的问题,比如“你和微生是邻居吗?”“慕桐是你亲姐姐?”等等的一些俗套的搭讪对白。
直到最后,岳杉杉问了一句“小米,你似乎有些紧张呢,怎么搞的就跟和恋人相处时的紧张又羞涩呢?”就在这个时候江千优让我给她递只碟子过去,米蛮贵低着迅速烧红的脸,慌慌张张的拿只碟子给我,慌乱之间,我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惊怔的一缩手,我还没拿稳碟子,于是清脆一声响。
米蛮贵着急的都快哭了,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有些不明所以。
岳杉杉望着米蛮贵的表情,疑虑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几眼,然后静静笑了起来。
江千优回头问:“怎么回事?”
我耸耸肩膀“没什么事。”一只手揉揉米蛮贵的头发,低低的安慰她说“没事的没事的,只不过是打碎一只碟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然后扯着身子,另一只越过米蛮贵拿过碟子递给江千优。
只是我没法觉得是,在我拿碟子的时候,几乎是贴近了米蛮贵,像是我把她拉入了怀里似得,也难怪当我俯身下来对米蛮贵笑笑示意真没事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她快速充红的脸。
“耶达。”微生涩倚在门边安静的看完这一幕,她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各色油性笔填满了,他们几个人在客厅里玩游戏,以她的白衬衫来说,微生涩怕是一次都没赢过,而且其中几处,那妖娆又鬼畜的笔迹,我可以清晰的辩认出那是说说造出来的‘便便’。
她表情淡淡的说“拿件衣服给我穿吧,我还欠说说几坨翔。”
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