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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中无岁月

上古时代,修士繁盛更胜今日,功法玄奇,也与当今的道法体系各有千秋,今人通过不断发展和摸索,有自身的成就,前人也因为各种原因,有不少已然失传但确实超过今人的成就。体现在功法上,就更有些明显了。很多上古时代的功法到今天看起来也是博大精深,振聋发聩,当然也有的因为古今差异,到现在根本无用的,更加普遍的情况则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有些部分玄妙神奇,有些部分粗陋至极。当今道门,拿到古代修士所传的功法,基本上都不会照本宣科地去修炼,都会由高人加以整合和变动,以适应当今修士。

这《玄妙天衍剑诀》也是如此,据玄机子所说,当初拿到的源自上古破灭宗门天衍剑宗的传功玉简,虽然是残简,但经过还原之后,大致回复了十之八九的原貌,乃是一门在上古时代可以直至金仙的顶级功法。但到今天,因为世事变迁,天地法则演化,加上本身并不完全,经过灵剑真人和玄机子两人合力推算,所形成的《青莲天衍剑诀》,从表面上看,晋级元神前都并无不妥,而元神之后的部分,由于灵剑真人现在也只是元神修为,所以并不成熟,只能说有一定的机会进入纯阳真人的境界。

这《玄妙天衍剑诀》乃是一门比较另类的剑诀,并不追求一般道家剑诀的凌厉绝伦,更注重对剑术的布局、节奏等东西,号称“以人奕剑,以剑奕天,以天弈道”,其思路和汪通前世某小说中高丽棒子的镇国剑法有些类同,当然境界却大大超过。而青莲宗本身的《青莲剑诀》本就是侧重于剑阵的,两者的结合,倒也相得益彰。要修炼这《青莲天衍剑诀》的难度不小,首先,要学习《玄妙天衍剑诀》中的《天衍九章术数》——《玄妙天衍剑诀》是一门极其注重推算能力的剑术,要求剑修在极短时间里演算出对自身最有利的招数对策,因此练就这门剑诀的先决条件就有两个:必须同时精通术数和剑术。此外,既然是注重推演和剑阵,也就意味着对神魂力量有着极高的要求,全本的《玄妙天衍剑诀》自然有相关的养魂健神之术,但怎奈青莲宗得到的《玄妙天衍剑诀》是残本,因此几经删选之后,结合青莲宗的道家养魂术和佛门壮大心神智慧本源的法门,最终创造出一门《青莲大般若无极心经》作为辅助。

道家玄门的修行鲜明地分成数个层次,锻体、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元神……其中锻体期的过程最简单,在凡俗间还有武学上的划分,但在青莲宗这种道家正宗,就没那么麻烦,以道家的吐纳法慢慢的调养身体,配合适宜的药物辅助,最后磨练产生一缕先天真气,入门弟子一般年许就可以完成,这一关麻烦的是少年的心性不定,最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或者一曝十寒,汪通心理年龄快四十了,自然没这种弊端,没料想寒瑶这等天真女孩,毕竟是大世家出身,竟然也是一丝不苟,在十四个月的时候成功感应到了体内一缕先天真气,比汪通还早两个月。

接下来,汪通和寒瑶的磨难便开始了,炼气期的修士,严格意义上讲根本算不得是修真者,炼气是修真的基础,整个炼气阶段的总目标就是以天地灵气淬炼身体神念、洗髓伐经,为接下来的筑基打基础,炼气期的修士们一般要经过多次洗练身心,才有望筑基。在上古时代,很多根基深厚的妖魔异族,根本不用经历炼气这一环节,直接就可以筑基。而人类经过千百年对修真的琢磨演绎,大致掌握了炼气与筑基的关联。一个幼年时期的人类,根据人类身体的限制和资质不同,一般需要经过九到十二次完整的洗练过程,才可以进行筑基,如果进行十二次洗练还不能完成筑基的,就不用奢望更进一步了,在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完成九次洗练,人类也不要奢望去筑基成功。

在整个炼气过程中,虽然功法不同,修士们的做法或许千变万化,但目标却是基本一致的,就是培养、壮大身体里的气感,引动天地灵气,淬炼、涤荡身心,使自己的肉体和神念的强度逐步壮大,最终到达可以直接吸纳、运用天地灵气的程度。而筑基,就是根据修真者的功法不同,将天地灵气吸纳入体,最终完成灵气小循环的过程,当身体内的灵气循环达到峰值的时候,修真者根据不同方法凝结、提炼出整个循环的核心,这就是金丹。金丹即成,修真者就能够依靠金丹完成身体和天地灵气之间的大循环,达到一种大平衡的境界,达到这样的程度的修士才能进一步采天地精华,在金丹中孕育元婴……这是这个世界玄门道家从炼气到元婴的大致历程。

在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里,炼气时期的基础是非常关键的,这个时期,一般需要在人四十岁之前完成,因为炼气时期的修士,身体发育、生长情况仍没有超脱凡人的范畴,一旦在身体的血气衰弱期之前还没能完成筑基,日后就算筑基成功,也别奢望金丹大道了。一般的门派在收录弟子之后,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教导弟子尽早炼气,最求早日筑基,告诉弟子,长生之路上必须争分夺秒。一个人的资质根骨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实际上,世间凡人,绝大部分人都可以产生气感,但真正有价值的,长生有望的,只有那些天资超绝,可以尽早筑基的人。

因此,大凡初入宗门的孩童,都会觉得师父格外严厉,恨不得一天有三十六个时辰来教导功课,恨不得自家弟子连做梦都在炼气修行。……那么这个时期的弟子可以完全专注炼气吗?不能!实际上,在整个炼气时期,也是人类大脑发育最快,学习最为容易,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形成时期,这个时期的基础决定着一个修真者的未来潜力,如果在这个阶段,只是一意炼气,就算你炼气圆满,筑基成功,日后成就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佛家讲慧根,道家讲悟性资质,很大程度上依靠在这个阶段造就的个人素养。所以除了要争分夺秒地炼气以外,也需要积极、大量地学习。

经历过现代填鸭教育的人大多都明白,个人之间的智商有差距,但这个差距虽然有些时候大到难以置信,但毕竟可以用勤能补拙来补充一部分,智商高的人也可能因为心思不在学习上而成绩差,智商低的人也可能凭着笨鸟先飞而取得好成绩,并且,通过不断的学习,一个人的智商是可能被后天提高的。而长生之路上,除了先天的根骨之外,又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知识素养和悟性,悟性这个东西类同灵感,难以琢磨,但知识修养却是实打实的,一个连《洞玄固髓经》都要花三年功夫才能领悟到其中的精义的呆瓜,哪怕根骨再好,也是注定和长生之路无缘的。

而汪通和寒瑶除了以上这些正常的修真者初级课程之外,为了准备修行《青莲天衍剑诀》,还必须加上基础剑术这等剑修的必须课程和阵法、术数、佛家法门等课程,另外,功课之余,两人还必须和很多弟子一样,学会自立自理,操持饮食起居。就算两人都是极其聪慧之辈,性格也纯良坚韧,这日子过得也相当艰辛。作为小白鼠,玄机子对两人的修行过程了解的非常细致,来自高阶修饰的关注自然让两人颇有压力,就算是两世为人的汪通,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天天检查拍片的经历,《青莲天衍剑诀》是经过多位高阶修士,包括元神级数的修士在内共同推演出的法门,确实已经颇为完善了,但细微之处,还必须根据实践进行微调,具体到修炼的时候,则更加麻烦,甚至为了打牢根基,有两次被迫散功重修的程度。

在这个阶段,汪通很快就表现出远远超过寻常道童的韧性和坚定,——几年的努力成绩直接清零,在重头起步,显然超过了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承受极限,寒瑶多次在梦里哭成了小猫脸,让汪通趁机猛刷了几次知心大哥哥的分数,汪通自己也有几次颇为丧气,但总算明白这是小白鼠的必然代价,更知道此刻自己绝对是准真传弟子待遇——各种资源灵丹,元婴修士的直接全面指导,这完全就是天大的机缘,内门弟子都望尘莫及,只有真传才有这等待遇。

…………分割线……一割就是十九年…………

从入定中醒来,汪通只觉得自己的神识圆满壮大,体清神静,天地灵气缓慢而稳健地在周身流转,那一刹那间,无数念头涌起,似有极多感悟,又极快平静如古井无波。

这正是炼气圆满,所谓气满神足之象,炼气十九年来在山间苦修的成果,竟没有让汪通的心中有一丝涟漪,无喜无悲。他打开了身前的一个黑色漆盒,里面是一个玉盏和三粒赤色的丹药,就这玉盏里的液体,汪通将其中一粒丹药服下,再一次沉淀念头,进入冥思。

那玉盏里盛的是浓郁纯粹到呈现液态的天地灵气。一般情况下,天地灵气是极度活泼的元素,大量地直接引入身体里,就和将大块纯金属钾一口吞下一样纯属找死,但汪通所饮用的灵液,却是经过元婴修士反复淬炼、锻灼、冷凝而成的,它有着灵气的一切功能,却极端稳定温和。而那枚丹药,正是筑基丹。十九年兢兢业业的炼气生涯,让汪通在炼气圆满之后,信心十足的开始冲击筑基。

筑基一关,是修士的一大关口,踏过去,才算真正的修真者,才算开始超脱凡俗。道家筑基方法千般,但实质却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将天地灵气引入丹田气海,进而完成第一次天地灵气和肉身的循环过程,原本是非常危险的,要靠修士们在炼气阶段兢兢业业的积累来实现,但名门大派就是名门大派,那种惰性的天地灵气,就可以大大减低筑基的难度和危险。这种灵液,就连金丹修士都难以炼制,可有一杯这东西,直接将筑基成功率提高了三成,就算筑基失败,也没有大的危险。

汪通的内视识海中,当惰性的天地灵气在青莲道歌诀的指引下在丹田里汇聚成由无数符箓组成的莲花状,汪通轻巧地运功一催,莲花缓缓旋转开启,如同抽水机一般将天地灵气引入丹田,运转良久,莲花愈发稳定,片片花瓣,有如实质,缓慢却均匀地凋零、新生,汪通按捺许久,终于一声长啸,无数灵气涌入身体,一股澎湃的力量鼓荡全身,洗涤神魂。丹田里那似虚还实的青莲,就是青莲宗所独有的筑基之法,唤作青莲孕丹法,等以青莲道歌诀心法将这朵青莲温养凝练到极致,莲花中便能孕育出金丹。

他并不知道,于此同时,在他精修的洞府上空,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中,一朵由薄云组成的莲花正在缓缓绽放,几个时辰之后,才缓缓散去。端坐在神女峰的玄机子见了,含笑拿出一只青色酒盏,连饮了三盏……与此同时,青莲宗的另一座山巅之上,一位道人缓缓睁开眼睛,朝神女峰看了两眼,随后道:“传吾法旨,玄机子授徒有功,赐善功十万,另赏神女峰极品防身法器一件,极品法器飞剑一柄,极品道兵葫芦一枚,八甲子金蛇道兵百名。”立刻有人回应道:“谨遵真人法旨。”

完美筑基,天生异象!

这是一种修真界非常罕见的现象,只有修士在筑基过程中,实现了几乎完美的道基,以致天地有感,方能够出现,这是天道酬勤的现实例子,每一位实现完美筑基的修士,都是功法高明,在心性、天赋上非常难得,并且在炼气阶段兢兢业业,将身体洗练到几乎毫无瑕疵的程度才有可能达成,青莲宗是东凌世界一等一定玄门正宗,道家领袖,弟子万千,有记载的这种弟子不过十余人罢了。这种异象,带给修士的不仅仅是虚名,还有非常现实的好处,汪通日后就会发现,自身虽然是初入筑基,但在沟通、运用天地灵气方面,具备了一些筑基中期的能力,此外,在修炼法术、以及日后凝练金丹的过程中,更有种种好处,因此这种修士在宗门内部必然会得到极大重视。对这一切茫然无知的汪通,在筑基之后,很快收束神念,开始巩固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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