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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家,少主

情况确实不怎么好啊!

这是汪通飞临虎山堡上空时发出的感叹,在逐妖前线的军寨坞堡,和人族腹地的堡垒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从来都是戒备森严不说,仅以防空而论,和那些仅仅针对些飞贼武侠之流的堡垒不同,虎山堡专门设有对空的墨家弩炮,有驯养着能对空作战的飞兽,更有专门的供奉修士时刻戒备来自空中的危险。赤虎族培养的妖虎骑兵、滕养的插翅虎都能架风腾跃百丈,又有妖法驯化的鸟兽可以侦查、扑杀,更别提成了气候的虎妖上天入地之能。所以能在逐妖前线站住脚跟的人族堡垒,无一不是杀机凌冽的战争机器。

此刻汪通从上空望下去,可以明显看到虎山堡的多处破损,尽管已经开始修补,但仍然难以掩盖衰败的景象和当日战斗的惨烈。正感叹间,虎山堡的防空体系终于发现了汪通,一个修士驾着法器前来盘问了。

“来者何人?”这修士意外的年轻,汪通细看,不由愣住了,来人竟然和自己有三四分相像。

“你是汪达还是汪进?总不会是汪辽吧?”廿三载之后再遇亲人,汪通颇觉得欢喜。离家时自己第三个弟弟汪辽还在襁褓之中,没想到已经这般大了。

“小弟是汪进,见过兄长。”“啊?!……”看着眼前嫩的还像十五六的少年的修士,汪通暗自腹诽一句:装嫩!接着轻轻一挥手,九阶法术金刚大擒拿!立刻将这炼气期的修士抓到了虎鹫之上。王进被唬了一跳,但立刻按耐住了,平静下来片刻之后,却是猛然惊醒,赞道:“兄长好手段!……这是已经筑基了吗?”

汪通才拉住汪进,立刻大致了解了他的修为,已经是炼气圆满了,他并不回答弟弟的提问,反而问道:“你是师从何门?这一身金火法力颇为纯正,乃是道家正传,只是你基础不甚牢固,筑基怕有些难碍了。”

如果是其他修士,这般直接探查他人虚实的,怕是要惹人拼命了,但汪通是王进的同胞兄长,修为又高明他许多,王进虽然有些不爽,却没有动怒,叹道:“我师从金焰散人门下,修持《真金烈焰经》十五年,终于没能筑基,师父赐予了一件法器,被打发回来了。”

汪通大刺刺地拿了汪进,却见汪进并无火气,觉得他心性也算沉稳,还有几分孝悌规矩,便拿出两粒丹药,正是当初送礼失败的筑基丹:“我虽然不能教你宗门秘法,却对炼气阶段有几分心得,你现在已经离开师门,便无太多忌讳,等我细细检查你的修为状态,多做调理,再加上这两粒筑基丹,总有几分机会让你更进一步,我们家若能出两位筑基修士,便可支撑门庭了。”

汪进顿时大喜,不住拜谢道:“多谢兄长。”

“先别谢了,你还是先去通传父亲吧”……原来是虎山堡驻军在下方看见来访修士一言不合,就拿住了自家少爷,都戒备起来,连购买自墨家的击天弩炮这等大型器械都运转起来了。

………………

“孩儿不孝,拜见父亲,母亲……”汪通少小离家,但对父母的记忆情感却也深刻……毕竟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这些至亲的爱护,抚慰了他巨大的落差,虽然立志长生,但对父母的感恩之心却一样深厚。此刻见到了苍老许多的父母,还是动了几分真情的。

汪通的父亲,虎山将军汪寿伦这段时日颇有些悲喜交加的感触,自不久前的虎山堡之战,嗷天虎王亲自带领赤虎族妖兵攻击虎山堡,与青州人族大军血战近月,终于被击退后,悲剧喜剧,确实是交替发生。大战过后,虎山堡检点损失,几乎痛彻心扉,作为虎山堡武力核心的骁骑猎虎营伤亡过半,其中折损先天武者百多人,剩余的也是人人带伤,虎山铁壁军四千铁甲,阵亡两千四百有奇,还有个囫囵个的战士不到三百人,辖下的壮年口丁损失接近两万,当真是家家戴孝,户户白幡。虎山堡汪氏在此地经营四百年,积攒起来的骨血几乎消耗个干净。

眼看虎山堡已经是风雨飘摇,人心浮动的景象,附庸势力们已经开始盘算着找下一个老板的时候,自己的三子王进回到了家中,同时还带回了数位修士,一时间给家里增添了五位炼气高阶修士,总算稳固住了局面,紧接着,长子汪通架着虎鹫自青莲宗归来,家族一下子出现了两位修士,最关键的是,这等亲族修士和那种靠金银田禄供养起来的供奉修士可不同——那等供奉修士,实质上不过是些野心勃勃的打工仔,除了名门大派出身的修士,多少还要看在宗门品牌的份上,能更加尽力些许,散修出身的供奉修士,那当真是油滑至极,十分薪奉,能换来三分苦功就算是很有节操,很讲信义的了。

这等散修供奉,雇佣多了,一怕把家底都抽干,二则更怕干弱枝强,让他们生出不甚良善的心思,之前虎山汪氏家族,虽然是一方豪强,但也只敢供奉十一位高阶炼气期散修,这个数字,还是因为汪氏家族和世袭家臣里有共计三位高阶炼气修士,十五位高阶先天武士,再算上汪寿伦依仗自己手中数百名先天武士,数千名高段武者,外带家族祖神的认可而带来的好处——在危机时刻,可以从祖庙宗祠里请出供奉英灵,附身在忠于自己的死士身上,临时打造出六七位高阶先天武士——等等手段,才敢供奉起来的队伍。

但是就算这样一支花了大力气,大代价奉养起来的修士队伍,到了危难时刻,还是颇靠不住:虎山堡保卫战里,汪氏十五位高阶先天武士战死四个,重伤八个,三位族亲修士一死两伤,端得是拼命,可这十一位供奉散修,却是一个没死,个个轻伤……这轻伤是打虎妖造成的,还是作假好拿疗伤补贴的,汪寿伦一点也不会抱有幻想。

能多出两位族亲修士,并且都是自己的直系血亲,汪寿伦知道虎山汪氏的这一次危机过去了一小半,自己这个家主的位置也基本保住了。——在虎山堡掌权多年,汪寿伦对儿子的舔犊之情,很快就被对权力的欲望压倒。

虽然也动了些真情,但汪寿伦还是立刻直接询问:“通儿离家多年,仙道业艺如何了?……我等逐妖前线的武将世家,向来是强者当先,你三弟王进炼气圆满,更得到了金焰散人赐下的一件高阶法器……你虽然刚刚回家,但事关家族传承,还是要先讲个明白!我虎山汪氏现在情势危急,可玩不起么劳子的夺嫡游戏了。”

“孩儿已经筑基。”汪通一句话说完,便不理会其他,从储物袋里拿出数瓶丹药:“这是孩儿带回的丹药,好让父亲母亲延年益寿的。”

虎山堡汪氏家族,刚刚开辟基业的时候,也有过筑基修士坐镇,虎山堡如今的防御阵势,都是当初那位开山老祖留下的,现在虎山堡的高端战力联合起来,依托防御,守着阵法,等闲五六位筑基修士都不能攻破,实际上多半还是靠着祖先遗泽。但自那位老祖坐化后,虎山堡除了一位出自孤儿营的,并被入赘的筑基修士之外,再也不敢雇佣供奉外族筑基修士——能抵抗数位筑基修士围攻,可绝对扛不住一个筑基修士内奸啊。

现在汪氏家族又出了一位筑基修士……尽管汪氏家族目前的危机并没有解除,但汪寿伦却已经知道,剩下的仅仅是一些策略和执行的小问题,虽然还需谨慎小心,但基本没有什么倾覆之祸了。——这就是修士至于凡俗世人的超脱与高贵,筑基修士在修士圈子里不过是小虾米,到了世俗里,却能决定这样一个传承数百年的百万石大名的兴衰荣辱。

所以,当汪通说出自己是筑基修士的那一刻,汪氏家族的未来主事人,就基本上是不用讨论的事情了,汪寿伦尽管当了数十年家主,权威也算巩固,但从此以后,他也只能排个二把手——当然,现在,他还是因为掌权多年,又是汪通生父,仍然拥有老大的权责,但本质上,他仅仅是一个过渡人物罢了。……对曾经雄心万丈的汪寿伦而言,这确实是一个打击,但这念头仅仅是稍微转了转,便被他压下了。

现在,作为汪氏家族的掌舵人,应该考虑的是更加现实的问题:如何将这样一位筑基修士转化成确实的家族利益。汪寿伦没去理正抱着汪通抹泪的老妻,吩咐左右道:“筑基修士的事儿先别传出去,只说我们家现在添了两位修士……把范军师和冉校尉、三位王校尉一同请来,先摆一桌家宴吧,接风洗尘之事放到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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