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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知人心?

林虎长已是第六十三次求见天神,是为了林鹿儿的事。

这小女孩数十年前被林衡送来,清征战多年的林老头亲自教导。半生孤独的林虎长一见到这丫头便喜欢得不得了,一边教其练武,一边找口碑好的文官授之文学,有些望女成凤的意味。

可天神突然说要带林鹿儿去天界让林虎长有些措手不及,最初的高兴越发转变为担忧与不舍。与林氏兄弟俩确定之后,这位目前林氏王朝中辈分最高的老者,便开始每日跪见天神的“请愿”行为,这一清便是六十三日。每次求见都要跪立三个时辰以上,林天凡数次劝阻无用,林衡来替也不许,就希望留住林鹿儿这块心头肉。

迟梦近日也很烦。本计划着空闲下来后能在小灵界游玩一段时间,体会一下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许多同门师兄师姐还托自己带些特产回去。可好不容易闲下来,林虎长这个臭老头又来烦她,不让她带那叫林鹿儿的小女孩去正宇界,迟梦怎么可能答应。在帮助林鹿儿突破至聚灵汇气时就发现这绝对是个罕见的人才,若能带回宗门一定是大功一件,说不定掌门还会出面亲自赞扬她呢。至于其他的奇珍异宝,她堂堂一过公主,要什么没有?

刚开始时,迟梦还是好声好气地与林虎长解释着为什么要带林鹿儿去天界,毕竟人家一直毕恭毕敬尽心尽力的办事,也不能太损了人颜面。

当然,是建立在犹如君臣般的关系上。

可日复一日,迟梦开始烦了,对林虎长的好言好语缩为了“:容我再想想。”到了第六十二次,迟梦终于怒吼出了忍耐已久的“滚!”当日夜里,迟梦用灵宝“净铜”与宗内人说明情况,无意间说出了林鹿儿的事,掌门听了后表示就留林鹿儿在小灵界,强人所难也不好。

……

这次林虎长出人意料地只跪了两个时辰殿门便开了,心想事情有转机?如往常一样,他快步入殿,单膝跪立,垂首于胸,双手作揖高举头顶“:天神,鹿儿的事……”未见迟梦出现,只闻声“见你诚意如此,我考虑数番,准许林鹿儿留下了。”林虎长大惊“:天神此话真!”“:我是何人,何须欺你?快走吧。近日我要出游巡测,一旬日后便会回来,你们尽快解决现任鬼盗之事……还有,给我准备些钱财送来。”迟梦声音悠然传来,林虎长重声而复“:是!多谢天神!”

林虎长缓缓退出,在殿门合上后,他从袖中取出分成四段的阔刀,眼中寒芒一闪而逝,慢慢将刀收了回去。

此刀名为铁浮屠,曾在一战中杀敌五百,保了先皇四命。老一辈的将领都知道,这林氏染血的江山,有大半是林虎长用命送给先皇的。前任老史官在书林氏刚统南方之史时,写下“猛虎卧山岗,金戈铁马林难摧!”

―――书阁―――

赐皿道用力猛踏脚下一块活砖,一杆霸王枪从中激射而出被赐皿道抓住。僧人讥笑道“:怎么,还要垂死挣扎?不知死活!”他大步向前,右掌由腰间顺势而出。赐皿道将长枪向前掷,从和尚身旁擦肩而过,紧接着一掌迎上。毫无疑问,赐皿道倒飞而去,狠狠撞在墙上。他忍着剧痛,连续拍打墙壁不同位置七次,二十三杆枪涌射出,与之前被掷出去的霸王枪所引出的三杆枪以前后夹击之势冲向和尚。赐皿道提起血迹莫名消失的茂枝,俯身前冲,惊蛰蓄势待发!

白衣僧人轻哼一声,左手成掌从腰侧凭空下压,身后三杆枪猛然坠地,又向前一推,数十杆枪悉数散落。赐皿道见状,大跨一步连踢三脚将三杆枪加速刺去,再一脚踏地前冲,手中春雷攒动。和尚袖袍一挥,飞枪散落开来,又剑指护于身前,挡下了赐皿道的惊蛰,脚向后滑半尺,气势却并未减弱。惊蛰被解后,赐皿道将茂枝顶于剑指气屏上,有一条气蛇若隐若现。

僧人微笑,指间罡气弱了些。

赐皿道落地,左手抓住枪杆,右手顶住枪尾。“:还敢轻敌?让你笑不出!”他右臂一气接一气,千重罡直灌茂枝,气蛇又粗几分。白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人依然伫立原地毫无避意。

“砰!”茂枝枪尖炸响,将赐皿道弹出数丈之远,翻滚于墙旁才止。反观另一面,白衣尽碎,片片染血!僧人健硕的身躯满是伤痕,血流不止,连数十道旧伤也崩开。再看其抵住两招的右臂,已然不复存在!

“:通过,你可以出塔了。”僧人说完便往回走,以免被看到破损的面皮。而赐皿道不会放过这等好时机,失了一臂的僧人实力必然大减。只要杀了这考核人,就带着他的面皮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徒手接下卸甲,未免太自大了吧。”赐皿道边说边试着站起,可透支的身体却无法跟上他的杀心,只能用脚蹭着地面一点点挪动,可笑至极。

僧人顿住脚步,左手一吸,两丈外的门旁一柄三尺长剑握于手中,反手一掷,白刃入墙三寸之深,而两人打斗都未对这百年名窑烧制砖块造成明显破坏。

赐皿道意识渐渐模糊,那柄离自己一尺远的长剑有些眼熟“:林衡……”

―――卧龙居―――

这天子所居之处位于朝圣区后侧,占地面积不算大,但建筑所用材料皆为一比一的珍贵。外部顶梁柱共九根,分别刻九龙子不同态貌,再用夜明珠粉末填入,覆以一层剔透琉璃瓦。每至夜间,如真龙降世!

外表金碧辉煌,可屋内却杂乱不堪。

已至不惑有五年的林天凡坐在一个制作精美的木马上,也不顾一身锦袍沾了多少污尘。他周围散乱着蹴鞠、拨浪鼓等稚童的玩意,曾有四个孩子对这些废物爱不释手,现在……林天凡不敢让手上的血污染了亲弟弟的“遗物”,这也是他仅剩的回忆……触手可及。遥不可及。

屠手足何不是心割肉?

林天凡起身离开,门外一人等候多时。

“虎长叔叔安详而终,这种地方,也别再留恋了。毕竟,你可是一国之君!”林衡劝过大哥很多次,但他还是迟迟不肯放下。

门左侧站着首宦赵宣德,自幼净身赐赵姓,陪着太子饱读圣贤书。不过比皇帝大两岁,现在就已是开了宦官辅政的先河,逼得被废的老丞相气死于朝圣大殿上。虽不得在朝议上表态,但朝堂上的大官们皆知,在皇帝眼中,他一人言语胜过百封奏折。

赵宣德屈身作揖“:几月来略无大事,一些官员上奏已被咱家悉数处理。一月前,齐、魏、燕三国拉拢西方蛮夷,大举进攻北线明修、郑元两大关,北部三城驻军已全面出动防守,但因敌我人数差距太大,只能勉强支撑不被破城。李、赵两位太守令急至京城,望清朝堂下令出兵增援,还清镇关王回去主持大局。”林天凡点头一笑,看向了右边的林衡“:镇关王的事,就让他自己定夺吧。”

林衡用仅剩的左臂摸了摸用剑削的光头,嘴角咧着笑“:呵,总算让我等到了。告知两位太守令大人,既然不敢在前线呆着,就脱了官帽子衣锦还乡吧。传信给李广德都护,兵分三七各守郑元明修两关,防线前推十里,燕国会知道该做什么”

赵宣德应下,躬身一步步后退出院门,心中无限感慨。

他十年前提出丞相乱政,皇权易空,应立废之,然后五年就平稳收回相权,这番作为不论是谁都会引以为傲,但圣上金口评语却是“愿不输四弟。”

不输,只是不输,不指望犹过之。

林天凡看了眼光头的四弟轻声问“:若我死了,你愿替父皇、替虎长叔、替二弟三弟、替……我,治国平天下吗?”林衡没有回头,止步笑言“:治国?太大了,还是边线那一亩三分地适合我。平天下的话,待我回去,三月内灭齐、魏、燕,整顿半年后再用半年收了西北蛮夷,天下还能有谁敢不平?”“:燕……不是向你屈服了吗?西北部族疆域辽阔,兵强马壮,实力不输我林国,真要战火连天?”“:大哥,北线三城早已疏散平民,战乱绝不波及百姓起居,大哥可无后顾之忧。这场大仗已是箭在弦上,大哥,他们可不姓林。还有,你还是亲政吧,那个太监,还没有牵制我的能耐。”林衡说完,抬脚消失。

林天凡独自做于台阶上喃喃“:国太大?西北土地是林国三倍有余;何处不平?你战王林衡何愿天下平;无后顾之忧?你我都清楚,你才是我最大的忧虑呀。等你有了西北兵权渐大,就该立自己为北王了吧。我若亲政……我只剩你一个弟弟了呀。”

院门口白衣衣角无风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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