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送糕点的这人叫郭之朗,是秦雪娥的人,这秦雪娥又是何人呀?她可是武贞公主的干女儿,周府又和国公府不和。”
官差没有说下去,只提了一个醒。
司空正晴听完官差的话,转过身,思考起来。
当年陈国公陈铁军“陌桑一战”后,从西边撤军,返回到“断碑崖”时,遭到敌人袭击,其实,袭击陈铁军的是“大果国”,陈铁军在“断碑崖”被困三日,求救书信火速传到圣都,那时,陈周群十八岁的女儿陈英正和镇西大将军周铁城的二儿子周叶华成亲。
当急报传来,也顾不上什么成亲了,陈英和周叶华连夜出发,率军前往“断碑崖”营救爷爷陈铁军,不幸的是,虽然解了陈铁军的围困,但周叶华战死了,其他人都好好的回来了,陈铁军又加官进爵,又封赏不断,倒是周家白白没了一个儿子,于是,周家和陈家便成了仇人。
司空正晴知道周家恨陈家,这是整个圣都,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而郭之朗可以说是陈家的人,所以,他就算买了糕点,要是将周家的糕点送去给陈家的人,要是让周家人知道,这个……
忽然间,司空正晴不敢往下想了,这已经不是买不买糕点的问题了,而是得不得罪周家的问题了,霎那间,司空正晴明白了官差汗流浃背的原因了,因为,当自己知道此事后,自己也汗流浃背起来了。
司空正晴转身看向官差,见他汗流浃背,当即问道。
“我现在明白了,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可是,你怎么也?”
“您不知道,您刚刚吃的这盒糕点,就是小人送给左丘宜槐大人的,送了这个糕点以后,小人才得知,左丘宜槐大人不喜欢吃糕点,也得知留香坊就是周家的,特别是,在暗中打理这个留香坊的正是左丘宜槐大人的妻子周府的千金周姝周夫人。”官差道。
“什么?”司空正晴吃惊道。
“当您说多带点人去留香坊,那不就是针对左丘宜槐大人的妻子周夫人嘛,您说,是否是口出狂言?”官差道。
“你特娘的为何不早说?”司空正晴揪住官差的衣襟怒道。
“小人给您使了多少眼色,您就是置之不理,小人急的恨不得开口阻止你了,可是,您也知道,左丘宜槐大人在,小人怎么敢插嘴说话?”官差道。
“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快说?”司空正晴使劲的揪住官差衣襟,逼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官差立即道。
“没有?我突然很怀疑,你一个小官,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司空正晴道。
“小人说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小人也是送糕点给左丘宜槐大人后才得知的,已经没有什么敢隐瞒的。”官差道。
“我倒是很好奇,你如何知道这些的事的,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司空正晴逼问道。
“您先松手,容小人喘口气。”官差求饶道。
司空正晴见官差呼吸急促,知道自己揪的太紧让他呼吸有点困难了,听他这么说,也就收了手,道。
“快说!”
“小人见左丘宜槐大人连日为刺客的事操劳,寝食不安,已有好几日不吃早饭了,小人听说榕街的留香坊的糕点不错,昨天早上就买了点想孝敬左丘宜槐大人,当小人提着留香坊的糕点,高兴的回到太平狱时,差不多快晌午了,您也知道左丘宜槐大人平日就喜欢喝点小酒,那时他已经喝了起来,当小人把糕点送到左丘宜槐大人面前时,他一下就闻出了盒里的是糕点,也许是酒喝多了,他便对小人说,正宗的留香坊糕点只有他妻子才能做的出来,除了妻子做的糕点以外,别人做的他是不吃的,当时小人糊涂了,留香坊就是留香坊,何来正宗之说,小人便斗胆问了,想不到,左丘宜槐大人真的喝醉了,他居然说,留香坊就是他妻子周夫人打理的,只有周夫人做的糕点才叫正宗的留香坊糕点,而周夫人一般不亲自做,除非是送入王宫的糕点,小人一听,当时就吓了一跳。”官差说道。
司空正晴一听,心中犯疑起来,就算知道留香坊是周府的周姝夫人开的,又能怎么样,官家人出来做生意,朝廷并不是不允许的,像陈国公府包揽了圣国的金矿、像镇南大将军府包揽了圣国的盐矿、像镇北大将军府包揽了圣国的铁矿等等。
只是司空正晴觉得官差听到这些,不该吓一跳,便问他道。
“你为何吓了一跳?”
“这个……这个……”
官差顿时面露难言之色,司空正晴早想知道下文,见他犹豫不说,当即喝道。
“快说!”
官差哆嗦了一下,擦着汗,反问道。
“大人,小人之所以吓了一跳,您难道还不知道吗?”
司空正晴思考了一下,无头绪,立即问道。
“知道什么?”
“我的大人啊,您怎么这么笨呢。”官差毫不客气的直言道。
“大胆。”司空正晴立即怒道。
“小人该死。”官差道。
“你的确该死,不过,先把事情说清楚了。”司空正晴道。
“大人啊,您应该记得近日刺杀圣王的事情吧。”官差道。
“此事我当然记得,为此,我跟左丘宜槐大人天天追查此事,但至今毫无线索。”司空正晴有些失望的说道。
“既然大人记得,那大人应该还记得这些刺客的下场吧。”官差道。
“二十来个刺客,只逃走了五人,其余的当场毙命,尸体当街示众。”司空正晴道。
“是的,是这样的,小人敢问大人,这十多具尸体有无面熟的?”官差道。
“混账东西,你想说什么,说我认识刺客?”司空正晴气愤道。
“不是不是,小人不敢,只是大人,您不觉得这些尸体中有个人很面熟吗?”官差道。
“谁?”司空正晴问道。
“这些尸体中,有个姓商的老头,就是留香坊的明面上的老板。”官差道。
司空正晴心想,按照官差说的,留香坊商老头是刺客,而留香坊又是周府开的,那就是说这次刺杀圣王的事是周府干的,司空正晴顿时吃了一惊,圆睁双眼盯着官差,问道。
“你胡说什么呢?”
“大人,小人有几个脑袋敢胡说啊,何况,刺客的尸体就在街上示众呢,那留香坊的老板,姓商的老头,也在其中,认识商老头的也不只小人一个,您去问问便知,小人怎么敢胡说呢?”官差道。
听官差这么说,司空正晴相信他了,不过,有些疑惑,当即问道。
“既然周家开的留香坊,为何姓商的出事了,周家一点动静没有?若按正常情况,早毁尸灭迹了。”
“大人您错了,这些刺客乃是当着圣王陛下的面被击杀的,又在当场除面,让人辨认,其他刺客无人识得,唯独这个姓商的,很多大臣都认出了他,毕竟,很多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公子都爱吃留香坊的糕点,既然被人认出了,周家怎敢有所动作?”官差道。
“你说的不错,照这么说,这次刺杀圣王的事情,是周家干的了,可是周家为何要刺杀圣王,干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司空正晴道。
“大人难道不知道镇西大将军的孙女周蓉小姐跟大王子尹阗订过婚约。”官差道。
“这跟刺杀圣王的事有何关联?”司空正晴问道。
“大人啊,圣国的大王一直都活不过五十岁的,您也是知道的,眼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圣王陛下就五十岁啦,若圣王陛下驾鹤归天,太子殿下将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可是,自古王位的继承都是立嫡立长的,而周家小姐又与大王子定了婚约,自然是力挺大王子的,在这王位的交替之际,周家难免要动手了。”官差道。
“荒唐,如果真是周家刺杀圣王,那不是让太子更快的继承王位吗?周家怎么会干这么蠢的事情?”司空正晴问道。
“非也,大人,这里面的事,并非像您想的那么简单,这个姓商的表面上虽然是留香坊的人,是周家的人,其实,姓商的是外戚陈家的人。”官差道。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司空正晴惊讶的问道。
“大人,陈、周两家向来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姓商的其实是陈家安排在周家的密探,一枚棋子,目的是监视周家的一举一动,可是呢,早已被周家知悉了,周家不动声色,一直等到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姓商的是留香坊的人,留香坊又是周家的,表面看好像是周家派这个姓商的刺客刺杀圣王。”官差道。
“照你这么说,刺杀圣王的这件事是外戚陈家做的?他们只要按兵不动等太子继位就行,为何要这么做,根本就是没道理的事情,难道他们想嫁祸给周家,从而嫁祸给大王子?”司空正晴问道。
“原来大人想到了这一点。”官差道。
“可是,若真是陈家所为,那为何丞相大人极力追查刺客一事?”司空正晴道。
“大人错了,正午之前的时候,丞相大人就在太平狱的监医房内,秦雪娥秦大人为其治伤,这时候,左丘宜槐大人来了,他是来找秦雪娥替刺客治伤的,不料,丞相大人说秦大人得先为自己治伤,然后再给刺客治伤。”官差道。
“这难道有别的意思?”司空正晴皱眉道。
“大有意思,其实,早在多天前,陈周群陈大丞相早就获得了刺客行刺的事情,他悄悄告诉了圣后,后来真就发生了刺杀圣王的事情,小人想,丞相大人一定是害怕刺客活着,因为,刺客活着万一说错了什么话,丞相大人就很被动了。”官差道。
“刺客能说什么?”司空正晴道。
“大人,就算刺客不是丞相大人那边安排的,万一刺客说出,刺杀圣王的计划布置的天衣无缝,为何圣国方面早已获得了可靠的情报,导致刺杀圣王变成了一个陷阱,要知道,圣王在望天殿一遇刺时,守卫半天才来,为何守卫迟迟不来,这件事就蹊跷的很了,退一步来说,万一圣王陛下日后要是知道了,对于刺客的事,隐瞒不报,可是丞相大人的失职,圣王定会怪罪的,丞相大人最怕此事牵连到圣后,牵连到太子殿下,所以,丞相大人是害怕刺客活着的,可是,又不敢明面上杀刺客,要是刺客伤势危急,自己死了,那倒是很美的事,至于丞相大人着急,一来为刺客,二来为明日圣后娘娘的生辰宴。”官差道。
听了官差的话,司空正晴茅塞顿开,在心中理了理头绪,丞相陈周群知悉刺杀情报,知而不报,又密报圣后,陈周群于是利用这次机会,让安插在周家留香坊的姓商的行刺圣王,企图嫁祸给周家,从而对大王子不利,可是这一切,看似有理,却又漏洞百出。
例如,第一,陈周群为何要隐瞒不报,这样做并没有好处,毕竟圣王尹龙活不过五十,毕竟历代圣王都如此,没有例外的,陈周群只需上报刺客的事,然后粉碎刺客的事情,还能立功,对太子更为有利。
第二,刺客行刺,这些刺客到底是谁?为何突然要行刺还有三个月寿命的圣王?这跟杀一个死人有何区别,岂非多此一举?
第三,事情到此,周家一直选择沉默,并无任何解说,也没有任何举动,为何?
等等。
总之疑问重重,疑点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