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松臣醒来时,已经是正午,太阳火烈,窗外草木绿葱焕着灼热。室内空调的温度有点低,冰火两重天里,像一场梦。
在家里?邓松臣呆呆地坐着,回想起一个月明风轻的夜晚,吻了云错。
摸摸柔软的蚕丝被,空调确实有点冷,刚刚醒来头还昏沉。感觉十分真实。难道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里吻了她,她接受我的表白了。居然是梦?居然只是梦。
唉!当然是梦啦!真是想她想疯了吧!邓松臣埋进枕头里,看白日梦能不能继续。
敲门声?
“臣哥,起来吃饭了。”邓松臣的兄弟刘浩来了。
刘浩是邓松臣家保姆的儿子,跟着松臣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刘浩更是照顾着大少爷,也像亲兄弟般,也是工作上的好助手。
“哦。”邓松臣穿好衣服,迷迷糊糊地洗漱,吃饭。
“昨天你去哪玩啊给抬回来?”刘浩把“抬”字强调,点明严重性。
“什么!”邓松臣醒个激灵,反应这么大还吓到刘浩了,“抬回来?”懵逼,不是梦?是梦?怎么回事???
“……你失忆了?昨天晚上是两个陌生人把你抬回来的,说你喝醉了……嗯……那两个人长得很像警察。”刘浩极力回想昨天晚上两个人的样子。高大且强壮,看手臂和手掌结实,纹路清晰,静脉凸显,不是警察也应该是保镖之类,且透着一股正气。肩脊直挺,应该是警察常年练的站军姿。
“警察?”邓松臣努力回想。
昨天是在KTV玩了大半天,跟云错在天台聊天,表白了,她同意了,然后我们接吻了……哪里来的警察?噢,接吻中我是不是晕过去了?然后被警察拉回来了?
怎么回事???
“臣哥,莫非……我们已经暴露了?让警察发现了?”刘浩压低了声音凑过来,神情紧张望向邓松臣。
刘浩跟邓松臣确实与见不到光的事情有染。上头老大,就是威震东城的大毒头江潮。
“不可能。”邓松臣摇头,眼神沉到海底,眼珠转动包罗万象,“我们每次行动都很谨慎,没有破绽。”
那,两个警察把我抬回来,怎么解释?
难道说我吻了个女人被警察以为性侵犯???
夜晚,东城警察局。
“狄处,逃犯醒了。”警员唐茜来报告。
“好。”狄处长立即起身收拾案稿,仪态伟岸,两鬓白发闪耀着岁月的坚韧。黑瘦的宽脸更肃穆三分。
逃犯黑着脸降低了审问室的大气压,无论谁进来都会感觉压抑。
逃犯名叫孙大震,约40岁,犯罪手段成熟老练,脑回路快难以审问。是上次围剿任务失败唯一的突破口。如果问出些有用的来,大案也就清晰些了。
但从现在情况上看,不但大案随着任务破碎真相如大海捞针,审问逃犯也成为问题。狄处长决定亲自审问,黑压压的审问室,坐了进来。
“做一下自我介绍吧。”狄处长喝了口茶,打量着孙大震。孙大震右手拇指残缺,看得出是资深犯罪分子,一般守口如瓶,宁死不招。狄处长有点头大,揣测着逃犯的回答。
逃犯突然冷笑,气势压抑恐怖。抬起头来一道刀疤赫然刻在脸上,像禁锢的猛虎一般骇人。
“其实,我可以告诉警察同志一点消息。”孙大震吸着烟,手捆在桌子上,吸烟的样子很扭曲,怪诞。看似轻松了得,威慑力却强大,让人不得不低下自己的气势。
狄处长倒是不惊讶谈条件,只是诧异不审自答。一般这样的情况,要么有针对性,要么是谎。
“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说。”狄处长全神贯注。
“请你们警察加强路口查车的严密,毕竟有一件大事在酝酿。”
孙大震可怕的笑里,包含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深意,嘴角慢慢提高间,一丝暗红的血,刺目地闪在诡异的审问室中。狄处长眉头深蹩,原来是早有预谋。
“不用怀疑我,我不可能为了帮人自己去死。我还有个遗愿,希望警察同志帮忙。”毕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孙大震快没有力气说话,颤抖着扔下烟,用最后的力气用脚踩灭烟头。
“说。”
“把我的尸骨送回我的故乡吧,我不想葬在荒山野岭。”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落叶归根,才能回到轮回的生命之旅。云错想,父亲也是这样想的。父亲遇害尸骨无存,云错最大的目标,是把父亲的遗骨找到,葬到烈士陵园,圆父亲的心愿,尽最后的孝道。
云错的小区租房,已经傍晚,醉迷的云大孝女才醒过来。还赖床不起来,正在怀疑人生。
沉醉未醒,缱绻着,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跟邓松臣接吻,现在想想真是喝多了。但是被抱进怀里的感觉……真好。云错很肯定这一点,好久没有被深拥着,可能爱也是一种需求吧。
但是接吻的感觉真是超棒哎!云错害羞地捧着脸。真是一点被夺了初吻的伤心都没有。
等等,我在干什么?自己最喜欢的人是谁?张学初啊!那我疯了?我怎么会喜欢跟他接吻?我怎么会喜欢他啊?云错打着自己的脸给打清醒一点。
“醒了不起来吃饭啊?”张学初端着便当进来,看上去好像有点生气?一对剑眉竖着,云错开始怀疑自己做了什么破天荒的大事让他如此生气了?
“噢……”云错坐好等着他摆好桌子,便当都是云错爱吃的!闻着香味就知道是!
张学初看着小馋猫眼睛里都冒出花来了,故意把长手往后一伸,眼前的便当立即飘到天边一样远,云错的眼睛儿也跟着飞到天边去。
“干嘛啦!我饿!”云错抗议着。欺负我,什么时候都欺负我!小嘴撅得能挂只油瓶,可爱的小样子张学初还真是不忍心,还是冷下脸看着她,眼神严肃。
“说,昨天跟谁在一起?”张大队长的审问可骇人了。
“不知道!”云错赌气不说。
“吻你的人是谁?”
“这跟你有关系吗?”云错倔强着,咦?他怎么问……是在……吃醋?云错警告自己不能笑出来,欣喜着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吃醋?喜欢我嘛,干嘛总是不理我呢?隐藏自己的喜欢吗?云错也是少女心激发了。立即笑得像春天的向日葵。
“我饿啦。”故作无所谓,一双媚眼泛着秋波,妩媚又带着萌感。张学初别过脸去,递给她便当。
哈哈,紧张了!云错像大了胜仗一样高兴。抢过便当盒开吃。
其实上,只是自己的一场独角戏。
张学初习惯冷漠,只是受不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在张学初眼里云错就是个未成年小女孩,自己也在岁月里担当了家人的责任。
那昨天晚上的事,嗯,算了。可能也是叛逆期爱做的蠢事,随她吧,愿意把过去当个错,随成长的脱壳脱去萎缩的旧皮能活得更好。张学处叹了口气,习惯无视她的表达热情。
云错一脸幸福地吃着,看着张学初完美的侧颜,翻看着手机的认真样子,便当的美味,空气里有他的气息,他坐在旁边。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就好了。
“对了,你昨天说有话要跟我说?”云错回想起来,抬头脸上还沾着饭粒,样子呆萌。
张学初用纸巾擦掉了她嘴边的小饭粒,看上去温柔怜爱,云错心头荡漾。
其实没有什么事,抒发真情,毕竟小小年纪能力超强,傲骨的张学初确实从心敬佩,表达对她的爱护之情。张学初深吐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云错懵间,张学初嘱咐,“晚上的任务你必须来,少不了你这个大帮手。”
“什么任务?要我做美人计啊?”偶尔不要脸,换得张学初一个怀疑的眼神。
有点小甜蜜,云错想。
不就是伏击嘛你们警察去干就好啦!云错蹲得腿麻,心里直发牢骚。被张学初轻轻用枪拍一下头,俊逸刚阳的脸上肃穆起来真的威慑到了。云错吓回了神。
“认真点。”张学初轻轻说。附得更低,全神贯注地盯着岔口。每次任务都是沉重的,每个时刻都要专心。
夜沉了,夏夜还吹着点阴风,云错感觉有点冷。现在张学初完全是穿私服出来,他冷吗?云错搓搓手臂,坚强地睁开眼望着黑夜中刺眼的光灯。夜灯总是神圣光明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多么刺眼,这么令人生厌。
“1队,转移到第三路口。”张学初用手表通讯直接发布命令,装备齐全的工作者最帅啦,只是云错无心欣赏了,只感觉累,不在状态,明明睡了超久。
张学初没有低下头都知道,厉声斥责道:“云错!认真点!。”严厉得云错差点吓懵,云错只好拍拍脸精神起来努力睁眼,思维不能乱,这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不能乱,不能乱。云错洗脑。
张学初按照计划,速度转移到另一边,等待罪犯。
“1队呼叫队长!1队呼叫队长!发现目标!”
“行动!”
“是!”
张学初一使眼神,云错立即转移到后道,等待罪犯逃过来将其击晕。说是怎么简单,能击晕才是重点。
云错隐藏完美,等待时机。手中的电棒电力十足,只要今天立了功,依狄叔叔所言,父亲的案子应该会有头目。
突然的混斗声,愈来愈清晰,张学初的喝止声,对天开的枪声。脚步声向这边过来,越来越近,云错神经紧束,沉着握着电棒。全身注意力集中于光亮的转角,只有蹦出个影儿,立即电击。
消失了?脚步声不见了?
外边没有声音,罪犯逃走了?
云错推测着,应该是转移到后面。借着月光走在一片黑暗的后道,到达另一边窥看战况。声音俱静,若有若无的跑步声,云错甩着电棒,保持冷静,不能错失时机。
不可能啊,罪犯就这么消失了?张学初也不来个报告通知吗?怎么回事?
云错关了电棒,稍稍放松间,好像看到一个黑影在前方,云错悄悄走过去。
突然闪过来一个高大的黑影,云错立即使出电棒,居然被撞开了!云错忘了紧张,立即成对搏状态。
黑影反应过来迅速抽出匕首,温柔的月光闪在匕首上的一道寒光,闪耀着杀戮的欢快。云错当机立断,向对手的档部就是一脚,对手附身一瞬间再暴击下颌骨,踢飞匕首,飞砍在屋檐。警体拳也没有白学,虽然之前张学初逼着去学还十分不乐意,但对战实力大增。
以为对手已经击晕,云错站起来准备报告队长,没想到又大意了,对手已经扑过来压身在地,云错后背重击,将起身还手的一瞬间脑门被枪口的冰冷直指。
“……云错?”
月光渐渐从云里抽出来,照亮了眼前,真相大明。
云错眼睛闪出一道恐怖的光,随即,又沉到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