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本就在黑暗中,天空被压得低沉,压迫着惊心动魄。暴雨将至。
云错被雷声惊醒,顾不上美梦被扰乱,手忙脚乱地爬去拔网线,收衣服。一阵风处理好,才瘫坐到沙发,困意全消。外面才开始窸窸下雨,冬天的寒气越被扬起来。
云错跺跺脚,把暖气开高些。
有时候觉得浪费,能不开就不开吧。但最近真的冷,病了也没有谁能来照顾自己。
是的,我一个人。我的父亲云崇峥,是省级刑侦处处长,是一名刑警。我祖宗三代都是警察,可能将来我也会是,妈妈早逝,父亲没有再娶,没有弟弟哥哥。
是啊传承,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传承别人的东西,毕竟你跟他有缘分当你老子。
越是传承的东西越是赋予色彩,赋予桎梏。蒙蔽着年轻,扼杀梦想。云错眼睛结起一层水雾,沉重又模糊。长睫毛一扫便化开。
等父亲回来了要好好和他谈谈。云错想。
云错麻木着瞎想着,越想越睡不着。
“咚——咚——咚——”钟声突然响了,云错吓了一跳。半夜三点了。
最后一声钟声响的时候云错突然感觉被人狠踹一脚在胸膛上,剧痛而闷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缓缓气顺顺胸,依然难受至极,只能挣扎着去倒杯水,闪着暖光而透明光滑的玻璃杯竟然在云错手里脱出来,飞砸到地面,碎渣灼灼其光。
云错开始感到不对,突然的胸闷,杯子打破。
不祥之兆?云错从来就不迷信,凑巧而已吧,云错再伸手拿另一个杯子,稳稳地抓起。慢慢移过来,而杯子再次使命般脱手而飞。云错开始不安了。夜黑风高,必是大凶之兆。
父亲!父亲!
云错只闪过父亲的背影,立即找来手机打电话给父亲。不知父亲此时在何处,若知道就好了。云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夹着气闷,电话还一直没有人接。
风云骤变,暴雨倾盆,挥舞着电闪雷鸣,云错害怕着,失了魂,一开始自己也不确定,再到电话也不接,云错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了。大脑似一片空白,又似神经乱如麻。
父亲,父亲绝对不会有事的,云错只希望是虚惊一场。等回电话的时间多漫长。
手机铃声响,云错立即接,再看一眼,是狄叔叔,狄叔叔?
“狄叔叔,我爸爸在警局吗?他在干嘛?能让他接一下电话吗谢谢。”云错一口气溜完,都不让自己喘息。
结果对方给愣着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小错啊……我们在外头工作,晚点再让他……让他回你电话好不好?”
云错不可思议地看一眼手机,确实是狄叔叔啊,狄叔叔从来就不会……不会这样……云错闪过可怕的念头。
“小错啊,这么晚还不睡觉啊?早点睡吧还在长身体。你爸爸……我们明天就去看你……”对方突然哽咽了。
明天来看我?为什么?
“狄叔叔,您直接说吧。我爸爸……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不是!……不是不是,……小错啊,叔,叔……”狄叔叔已经忍不了悲痛,哽咽声,云错如五雷轰顶。
“从今天起叔叔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你千万别……”
云错尖叫一声挂了电话,捂着脸不敢相信,狠狠地喘气证明这不是做梦。这么真实,这么痛。云错经历过失去妈妈的痛,只是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失去大树庇佑的小树苗在狂风暴雨中折磨。空洞的眼睛望着摇晃的天花板花纹,像极爬在眼上侵蚀心脏的虫子。
天崩地裂是什么样的感受,血液爆涌上涨,头痛欲裂,胸口闷堵,不能呼吸。这是生理上的痛苦。
那精神上呢,恐怕来得慢而猛烈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