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保定府的百姓们都知道孙禄堂用轻功降服赵、马二人的事了。一些武术爱好者对孙禄堂更是钦佩,纷纷登门,要拜师学艺,其中就有许多练习摔跤的年轻人。孙禄堂尽力说服那些练习摔跤的年轻人,劝他们不要见异思迁,一再解释练习摔跤同练习武术一样都能够健身强体,防身自卫。
孙禄堂虽极力劝说,但终因赵三、马奎他们早已不得人心,那摔跤之风在保定自此渐趋冷落。那赵三、马奎二人只当是孙禄堂挤了他的生意,踢了他们的饭碗,心中气愤,便想着怎么收拾孙禄堂一下,以解心头只恨。
寻思良久,他们决定找平敬一先生出面。平敬一是保定武术界的大家,回民,开有一家包子铺,以少林拳和摔跤名冠一时,保定的摔跤者都以是他的门徒为荣,赵三、马奎虽没拜师,却也跟着平敬一学过跤技。这天,他们二人来到平敬一的包子铺,添油加醋将孙禄堂踢他们场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平敬一听罢,眼睛一瞪:“他真是那么说的?”
赵三连忙说:“平师父,在您老面前,我们怎敢撒谎啊!他根本看不起摔跤,说那是畜生玩的游戏!还说,什么平敬一啊,在我面前保准一招就将他平了!……”
平敬一怒不可抑,“啪”的一掌,一张八仙桌散架了:“这小子乳臭未干,太狂妄了!不知到天高地厚!下帖子,我与他比试比试,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平敬一大发雷霆,赵三、马奎吓得不敢吱声了。忙打发徒弟们去给孙禄堂送帖子,约在本月初十在保定最大的城关跤场见面。
孙禄堂一看帖子就明白了,平敬一肯定是受了坏人的蛊惑,但是他又不能不去,必须当面和他说清楚。
这天一早,孙禄堂借着练功的机会,独自一人,向市中心城关跤场而去。
跤场设在府前路东首,是由一个破庙改建而成,四周有院墙,古树参天,是一个习武修身的好去处。平敬一平时就在这教授徒弟,这里处于闹市区,人流量特别大,有很多人跟着平敬一学个三招两式,就冒充是他的徒弟,更有甚者冒着平敬一的名号欺行霸市,为非作歹。
只好按照平敬一的提议比试摔跤,因平敬一最擅长摔跤。两人一接手平敬一就将孙禄堂背起,然而在一片喝彩声中平敬一却无法将孙禄堂摔到地上,平敬一使尽各种办法还是无法将孙禄堂放到地上,孙禄堂始终安卧在平敬一的背上,相持许久,围观者越来越多,于是平敬一只好认输。当众丢这么大的面子,对于平敬一来讲,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时他已听不进孙禄堂在说什么,就草草送客了。此事传出后,欲拜孙禄堂为师者甚众,当地一些拳家甚忌之,群谋暗算。他们孙禄堂有去某店饮茶的习惯,一天,二十余人暗伏在该店内外。等到孙禄堂进门揭帘之时,埋伏者前后夹击,猛不可挡。孙禄堂于不意之中,从容应对,前点后蹬,使前后偷袭者皆昏扑于地。暗中埋伏者都惊呆了,伏地请罪。时孙禄堂于武技已臻至空、至虚、至诚之化境,有不闻不见之知觉,虽骤临不测,亦能从容应变,感而遂通。此事发生后,孙禄堂被传为天神一样的人,于是至孙禄堂处求教或猎奇者更多,每日不绝。很多原来跟平敬一练武的人也要转拜孙禄堂为师。孙禄堂认为这样下去会加深矛盾和误解,于是于1888年冬携母返回老家完县,在家乡设教,创立蒲阳拳社。
半月后的一天早晨,孙禄堂刚刚练完功。有两位摔跤的壮汉求见,孙禄堂把二人引进书房,细看来人,鬼鬼祟祟,神色慌张,他们把一张大红请柬递到孙禄堂的手中。孙禄堂一看,
原来那赵魁、刘才二人今日要在城中的广和酒店请他赴宴,孙禄堂暗想,此情恐非好意,若不去又怕伤了和气,……于是笑笑说:“请回家禀你师父,劳他破费了,我一定去。”
广和酒店地处保定府中心,又正逢集日,大街之上更是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热闹。孙禄堂径直朝那酒店走去时,有几个躲在附近窥没动静的壮汉暗暗跟在他的身后,伺机一手。孙禄堂何等的机敏,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察觉那些行动鬼崇、心怀叵测的人。他小心戒备,使这几个壮汉尾随一阵,赵魁满脸堆笑迎上前来。孙禄堂要拱手施礼,赵魁却猝然间挥起双拳左右开弓,一个“双风贯耳”,朝孙禄堂两侧太阳穴狠狠打来;与此同时,刘才在孙禄堂的身后,施展他的摔跤惯技,一个“扫堂腿”,势若暴风席地横扫孙禄堂的下三路…这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的猛烈夹击,早把店内店外的客人吓得面如土色。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孙禄堂气沉丹田,目光似电,使了个“拳打三节不见形”的绝技,手起似利箭离弦,同时双腿用三体式之力一蹬。只听“哗啦——扑通——”连声响亮,赵魁、刘才二人一前一后早已跌出丈余。那赵魁的笨重身子一连撞翻三张八仙桌子,桌上的盘、盏、碗、碟、叮叮当当,碎了一地。众客人纷纷站起身上前一看,只见赵魁直挺挺躺在地上,面色潮红,口角流涎,人事不醒,更可怜那身后的刘才,被孙禄堂这一蹬直摔到街心,正与一匹驾车起来的大青骡子撞了个头碰头,大青骡子凭空被这一撞,受了惊,它翻蹄亮掌,一蹶子,正踢在刘才的腰间。刘才“哇”地一声,口吐鲜血,哪里还挣扎得起。
这当儿,暗中埋伏着的二十多个壮汉,一见两位师父都被打倒在地,一个个惊若落汤螃蟹,纷纷走过伏地求饶。孙禄堂说道:“诸位请起,前番嘱咐你们要改恶从善,今日却又做出这自招祸端的事来。”说罢,他走到赵魁的身边,拉起他的左臂用脚尖在他的腋下轻轻一踢,那赵魁如恶梦初醒,翻身坐起,惊恐的目光盯视着孙禄堂。两个壮汉已把刘才抬进酒店,孙禄堂上前为他按摩筋肉,好一阵子刘才只觉腰间痛疼止住,他呆呆地看着孙禄堂。
孙禄堂有意避开二人的目光,拿过一把椅子坐下,从口袋掏出一串铜钱,对一个壮汉说:“有劳你替我买双鞋来。”那壮汉不解地主;“先生脚上的鞋不是很新吗?为何还要买鞋?“孙禄堂脱一下只鞋,拿在手里说:”这鞋底掉了。“壮汉越感吃惊,道:“难道先生是穿着这无底儿的鞋子走来的?”孙禄堂微微一笑,说;“刚才我用脚一蹬,可惜这鞋底脱落了。”众人一听,个个惊叹不已。那壮汉拿了钱,跑出门去。
那赵魁、刘才二人吃了这番苦头,对孙禄堂已彻底折服,他们一起躬身施礼,决意改邪归正。并且要离开保定府,把这方地面让与孙禄堂开设武馆。孙禄堂见二人真心改过,便说:“二位不必离开此地,我也绝不是同你们争抢地面,竭诚希望你们发扬摔跤之技,强健同胞体魄。”为使他们能安心设教,孙禄堂已打定主意,离开保定府,返回原籍。二人感激涕零,“扑通”跪倒在孙禄堂的面前,苦苦劝道:“先生不可离开这里……”
孙禄堂莞尔一笑,扶起二人说:“二位之情我已心领,近回完县乡里是我早已打定的主意,与你们没有关系,只望你们苦心习武,严守武德。”
一个月以后,孙禄堂同母亲、妻子离开保定,回到完县。当年,孤儿寡母为寻生路背井离乡是何等凄惨。而今,载誉而归,自然心动周围数十里的村镇,成为流传一时的佳话。
孙禄堂回到完县后,日夜操劳,苦心筹划,又有张举人的鼎力相助,终于在蒲阳河畔、马耳山白龙坡下创办了名扬四海的蒲阳拳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