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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拜师程廷华(二)

却说那程廷华,字应芳,生于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河北省深县程村人。自幼入京学徒,弱冠时善摔跤。二十八岁经举荐,投身拜师于董海川先生门下,后不仅深得转掌精髓,且功力深厚。曾代师传艺辅助同门后学多年,并于崇文门外设场执教,广授门徒,对后世影响巨大。董海川去世后,他以多年的化境之功,创立了八卦拳中独具一格的程派游身八卦连环掌,因先生于北京崇文门外花市上四条火神庙旁开一眼镜铺,以经营眼镜为业,所以江湖人称“眼镜程”。在京城凡言八卦者,无人不知“眼睛程”,当时武林中慕名与程较技者甚多,但无不败在他的手下,因而“眼镜程”名冠京师。

程派八卦掌的特点与董先师原始构架接近,总体特点是屈腿淌泥,横开直入,拧翻走转,舒展稳健,劲力沉实,刚柔相济,善摆扣步,掌式的运转曲线圆活,弧度较大,千回百折,螺旋力层出不穷,拧裹劲变化万千。步行屈腿如蹚泥,用摆扣步进行身形转换,多双摆双扣,运作舒展大方,风格为大开大合。走转拧翻,行云流水,连绵不断,圈中有圈,层层不断,《拳意述真》中记载“程廷华先生所用之游身八卦,或粘或走,或开或合,或离或即,或顶或丢,忽隐忽现,或忽然一离,相去一丈余远,忽然而回,即在目前,或用全体之力,或用一手,或二指,或一指之一节,忽虚忽实,忽刚忽柔,无有定形,变化不测。”

据传,程廷华的八卦掌绝技就是一招双撞掌,程廷华与人较技,只要使出双撞掌则无人能敌,程廷华每天必练双撞掌,而练习方法则是围绕一棵大树走八卦圏,其间不停地用双撞掌撞击大树,天长是久,其双撞掌功夫深厚了得,这与郭云深半步崩拳打天下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孙禄堂来到前门大街“程记眼镜行”时,才知道程廷华在通县设教。他初进京城,感觉什么都新鲜:街市上遍布白布货棚,饮食摊档,曲艺杂耍,热闹非凡。那泥人、面人、脸谱、绢花、剪纸、年画;那炸春卷、莜面窝窝、糖耳朵、薄脆、馄饨、抻面、豆腐脑、豌豆黄、驴打滚、炸回头等工艺品和北京小吃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孙禄堂拜师心切,无心观看这繁花似锦的景致,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皮,就直径向前走。前面有人吵闹,孙禄堂探头望去,有个年青架鹰的贵族模样的人在训斥一个卖艺的汉子:“你叫什么名字,会甚么功夫?敢在这儿打把势卖艺?!”

那汉子一见那玩鹰的衣着华丽,就知道是个惹不起的主,急忙拱手:“在下马永泰,通背拳传人,俺习武不精,只求混口饭吃,以养活家里老小。”

那年轻人一抬手,打翻了汉子手中的铜盘:“习武不精也敢出来?好吧,看你说的可怜,只要你这小子从我这胯下钻过去,服了,就能在这摆摊。”

人们议论纷纷,“这回卖艺的要倒霉了,碰上了谁都不敢惹得和三爷!”“这和三爷武功高强的很啊!”“据说,养活的一批打手个个功夫了得……”

那马永泰也是武林中人,一听他盛气凌人的话,生气的说:“这位大爷,这上有天,下有地,您府上是楼阁如林,奴婢成群,怎么就不能容我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呢?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您若是仗势欺人,我马某人今天可就不客气了,各位朋友,你们给说说理。”

和三爷眼睛一瞪:“嗬,你这小子学武不精,还不能忍韩信胯下之辱啊!”说着从随从手里夺过一杆枪朝马永泰扎来。马永泰侧头躲过,抖动手中长枪朝和三爷喉咙扎来,和三爷含胸缩颈,一口竟将枪头咬住,像座铁塔一般立在那里。马永泰前后左右使劲,枪头竟纹丝不动。

和三爷的硬功确实了得!他顺势又将手中长枪朝马永泰刺去。马永泰躲闪不及,眼看就要扎中。旁边跳起一个人,一脚踢飞了鹤七爷手中的长枪,又一掌将马永泰那支长枪劈断。

只见跳出之人是个年轻人,二十岁的光景,高挑个儿,赤红脸,五官英俊,相貌堂堂,眉宇之间却隐含着一股杀气。

和三爷嘎嘎一笑,把鹰交给随从,叱道:“这又是从哪山上蹦出来的猴子,敢跑到这里管我和三爷的闲事?!”

那年轻人双手叉腰,眉毛微微一扬:“哎哟!原来是和三爷,你说你们这些王孙子,不在王府里涮锅子,跑到这里来撒什么野性?”

和三爷扬起拳头:“臭小子,乳臭未干就敢出来充好汉,看本老爷怎么收拾你!”话未说完,左拳直逼年轻人面门,紧接着上步右拳朝心口窝打来,这是少林大金刚拳的绝招“黑虎掏心”。看来,和三爷虽贵为王爷,功夫却是得自少林真传,没有十年苦功打不出如此水平。

那年轻人不紧不慢,他双掌抱于胸前,轻轻一个滑步便躲过和三爷的进攻,他攻击左侧,年轻人就向右滑一步,他奔到前方,年轻人就退后一步。不论对方如何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年轻人总是恰到好处地前一步、后一步、左一步、右一步,来来去去只是四步,妙在拿捏分寸恰到好处,最后年轻人索性双手叉腰,凝神罩着对手,也不理和三爷是否发招,彼进我退,彼左我右,与对手的行动若即若离,像表演对打一样,和三爷越打越焦躁,却连手指尖也碰不到年轻人身上。

和三爷急了,一招“追风赶月”,先攻其面部,实则杀招是在下盘,“唰唰唰”脚下挑、踹、蹬直奔年轻人的下盘,年轻人急忙“卷地风”跳到一边,依旧双手叉腰站在那儿。

和三爷气急败坏,忙喊道:“孩儿们,速来捉了这小子!”

和三爷是八旗子弟的高手,但功夫在马上,拳脚功夫虽不错,主要是因为他贵为王爷,人们都让着他,所以他便有了“老子天下第一”的念想。其实天下之大,岂是你一个和三爷能领悟得到的,今天的这个年轻人多少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他的属下听到主子的号令,都亮出兵器跳到场中把那个年轻人团团围住,年轻人毫无惧色,吐了一口:“呸!甚么王爷,打不过人家就冲孬,仗着人多打群架,是王八羔子!”众人一片哄笑。

和三爷顾不得甚多,捡起一杆大枪就朝年轻人戳去,年轻人仗着身体轻盈,步伐灵活,和他们打在一起。孙禄堂看的兴趣盎然,那年轻人的步伐太妙了,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然而,和三爷及其手下都不是等闲之辈,过了几招,年轻人就被罩在了对方的刀光剑影之下。

“不好,年轻人要吃亏!”也许是英雄相惜的缘故吧,孙禄堂连想也没想,一个“鹞子飞天”冲出人群,施展开形意拳的“龙蛇合形”,一路打将过去,形意拳讲究的是“硬打硬进无遮拦”,孙禄堂从背后攻击人家,一会儿工夫,十几个手下大多半都躺在了地上。

那年轻人见有人来帮忙,急忙抱拳顶首:“多谢大侠出手相助,青山不转,绿水长流!在下还有事,后会有期!”说完纵身跳入人群,跑了!

孙禄堂心里这个气啊,哪有这样的,我好心帮他,连姓名也不说一声就溜了。转念一想,京畿重地,我还是小心为妙。想罢,施展轻功绝技,一个“燕子三抄水”出去了好几丈,然后撒脚如飞,也溜了!

身后传来和三爷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手下那帮打手的吆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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