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郭云深,孙禄堂决定先回保定府看看母亲和张举人一家,然后去京城寻程廷华拜师。孙禄堂回来,众人都欢喜不已。
一别八年,孙禄堂已由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转变成一位武功高超的英俊后生。那昭贤小姐也正值桃李年华,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不仅人出落得更加俊美,她悉心照料孙母,那贤淑之心可比那冰壶秋月。孩提时,这俩人可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谈谈笑笑,倒也无拘无束,随着年龄的增长,今日再相逢,却都不禁面红耳热,拘束得紧……
此时,李魁元已回到家乡沫水县,深居简出,他已金盆洗手,彻底结束了走镖生涯。孙禄堂没能见到李老师,心中颇为惆怅,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
其实,李魁元一直牵挂着孙禄堂他这位徒弟,离开保定府前曾专门来到张府,和张举人谈及孙禄堂与张昭贤的婚事,他对张举人说:“张兄,我如今准备还乡,当前就牵挂一事,就是福全的婚姻大事问题,以前我曾经和张兄提及过,昭贤侄女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和福全倒是天生的一对!然我的徒弟乃乡下之人,怕是高攀不上啊!”
李魁元虽是行伍之人,但他粗中有细,以前确实提过孙禄堂和张昭贤的婚姻之事,但那时两人年纪尚轻,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今日见面,不敢唐突,只得投石问路。
张举人微微一笑:“李兄多虑了,福全之事我以前曾跟兄提及过,他学成之日,就是他们的成亲之时!福全虽在乡下,但他坚韧好学,有古人之风,可成大器也!”
当时,二人就定下,待孙禄堂学艺回来,就给他们完婚。
孙禄堂回来的当夜,张举人便同夫人商议。接着,张夫人就把孙母找来,把孩子们准备完婚的事讲了一遍,征求孙母的意见。那孙母更是喜不自禁,昭贤姑娘秀外慧中,人不光漂亮而且贤惠、善良,这几年和孙母朝夕相处,母女俩早就结成了深厚的情谊。
当夜,孙母就郑重其事与孙禄堂说起这件事,并把张举人说的二人完婚后,可在保定开设武馆,一则谋生计,二则弘扬国术,强我华夏子民素质。孙禄堂此时却一心进京拜师提高武技,所以,他极力说服母亲要把婚事再拖一拖。孙母急了:“福全,你按着心口想一想,你何德何能,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媳妇去?你学武妈不反对,结了婚出去也行啊!”
无论孙禄堂如何解释,母亲就是不同意,末了,孙禄堂就告诉母亲他去找张举人,如果说服不了张举人,就和昭贤姑娘结了婚后再出去拜师深造武艺。
这样,孙母勉强答应了让孙禄堂去找张举人。
孙禄堂哪敢去找张举人,他先去了昭贤小姐的房间,敲开房门,孙禄堂却又张不开嘴,说了一些感激的话。那张小姐是何等聪慧之人,知道他来肯定有事。再三询问,孙禄堂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昭贤小姐是有志女子,虽恋恋不舍,但她更希望孙禄堂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就和他一起去找了张举人,张举人听了孙禄堂的打算后,支持孙禄堂为自己的发展远赴京城拜师,欣然同意把婚事拖一拖。
孙禄堂在家中团聚十余日,同昭贤小姐正式订了亲。两家行过奠雁之礼,那昭贤小姐对孙母的侍奉更是尽心。孙禄堂心中没有了牵挂,第二天,他便踏上京城拜师的道路。
秋天了,冀中平原的秋天晴朗淡蓝,万里无云,天空像冰一般地澄澈。葱绿的树木染上了金色,依然亭亭玉立在大路两侧。农忙后的田野,显得异常宁静景象,偶尔有鸟雀掠过,唧唧啾啾,忽而倏地一声,又飞得无影无踪了。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孙禄堂风尘仆仆,背着一副褡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赶路。他在深州从师郭云深时,每天都要跟在郭云深的马后飞奔百余里,练就了一身绝好的轻功。怕在官道上引来人们的异样眼神,他便走小道,只见他运用轻功,双腿微屈,丹田提气,像箭一样射向远方。他清晨起程,途经徐水、定兴、涿县、窦店,掌灯时分,便已到了京城的南边良乡县城,看看天色,孙禄堂也觉得肚中饥饿,便在城中找一客店住下。
一夜无话。翌日,拜师心切,天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的曙光,他就出发了,穿村越镇,待朝阳升起,弥漫的雾气晨雾消尽,他已踏上了闻名中外的芦沟桥。
走近桥头,只见桥两边各有一对石狮子守卫着,东边一对朝着桥头,西边一对朝着桥尾。孙禄堂早就听说过,这次亲眼得见,果然宏伟壮观。他伫立桥上,但见那汉白玉石栏上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石头狮子,千姿百态,栩栩如生;桥下永定河水滚滚翻卷,奔流不息……。
孙禄堂在桥上观望了一阵,不禁思绪万千:卢沟桥历经几百年的风雨沧桑,依然雄伟而立,不改当年面貌,而人生呢?想到自己的启蒙老师吴精纯,形意拳师父李魁元,还有尚在狱中的郭云深……孙禄堂心里唏嘘不已。
过了芦沟桥,应该就快进京城了,孙禄堂心里暗忖:不知那程廷华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