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又是每周全校大会的日子,现在开会改成了实名制——按照椅子上贴的名字对号入座,据说又是人事秘书的创意:谁来谁没来一目了然,再也别想浑水摸鱼鱼目混珠珠联璧合合作无间!
今天的内容又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来的专家在台上长篇大论“新形势下普通中学研究性学习课程的有效性和学生探究精神的关联研究”,那连一天也没在中学待过的中年女人没完没了地背书,各种前沿理论、先进学说、欧美最新研究发现之类的不要钱似地从她不停开合的嘴里突突直冒,下面的听众听了5分钟就已经倒了一大片。
杜蘅的位置挨着孟春的,听了没一会儿,就也开始昏昏欲睡了。正迷糊着,感觉有人掐她。一睁眼,却是孟春正诡秘地笑看着她。杜蘅马上正襟危坐,同时迅速四下瞟了一圈,没发现敌情,又转头看孟春,纳闷道:“咋了,孟姐姐?”
孟春凑近:“我告诉你个秘密,”她声音又低了几分,“我和金成,是那种关系。”
“啊啊啊?”杜蘅下巴已经掉到地上捡不起来,“你是说...是说...说...”
“有这么震撼吗?我再告诉你,我们在一起已经两年多了。”看着杜蘅惊成这幅傻样,孟春倒是云淡风轻到不行。
杜蘅努力平复了一下,“嗯...那个...哦...”
杜蘅不能不震惊,要知道,孟春和金成各自都有家庭和孩子,这两个年近40的人竟然......
杜蘅一直都知道孟春和她老公感情平淡,按孟春自己的话说就是“婚是胡乱结的,一直没什么感情”。她不是关心别人私事的人,瞬间的失神过后,她也笑了:“嗯,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你是喜欢金成吗?”
“对你我肯定是放心的,不过绝对不能给别人知道。也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在一起还不就是图个舒服痛快,赤裸裸的肉体关系,他不可能不要他老婆孩子。跟你说,我们这两年都是在学校宿舍里那个的,要是让人抓到了,我就得被浸猪笼——**啊!”
杜蘅笑,“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好。”她又不是什么卫道士,更没资格没立场没兴趣对两个成年人的私生活指指点点。孟春是她的闺蜜,金成对她也多有提点,她真的是觉得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好就行。不过这在宿舍就办事,会不会太冒险?
孟春也似有些郁闷:“他那能为我花钱去租房子呢?幸好还有个分配宿舍的权力在手里,不然就得幕天席地办事儿了。”
呃......好吧,杜蘅全不在意了,反正这也不是她身边唯一的一对儿婚外情——金成的好兄弟、教学处的高勇不也背着他那博士老婆和学校里的一个离异女老师搞在一起好多年,前一阵子还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不过高勇老婆也是个泼辣货,这位高级知识分子就是不肯离,放话耗也耗死这对狗男女,还跑到学校找高勇的主子梁会达副校长和死党金成哭闹了几次,吓得这两人到现在都还躲着高勇走。
要说这些也都只是S中知名度较高的桃色事件,孟春和高层走得一向比较近,照她的说法,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男人嘛,有权了自然就还想要别的。就算是胡校,年纪大了,不搞这个了,不也有他的‘五朵金花’吗?这几朵花每次往校长跟前一坐,嗲他几句啥事儿就都搞定了。”杜蘅记得孟春说到这儿时还很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我早就跟你说多少次了?我要是你这个年纪,有你这身高、脸蛋,早就扑过去了,你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杜蘅那时只是讪笑:“我可干不了这事儿。”
“谁让你来真的了?就是去撒撒娇发发嗲,老男人都吃这套,胡校、梁校他们那个裤脚下没几个美女?这小姑娘一茬茬的冒出来,过不了几年你就没机会了!”
杜蘅肯定是不行的。每次都是有工作需要才去领导办公室,几句话汇报或者申请完了就不知道还能说啥了,说真的,她也是很佩服那些长袖善舞的能人们都是怎么做到动不动就在校长们面前喝茶聊天一呆半天的,可轮到她就根本找不到话题可聊嘛!
算了算了,不是那块料就安安分分干活吧,杜蘅一直活得心安理得。就算几个月前学校提拔了一批中层,孟春、金成荣升学校办公室副主任,梁锦铭在入职的第三年就坐上了总务副主任的位置,以及一大批与各位校长走得近的中年青年们纷纷上位,这些杜蘅都完全无感。
不过这轮人事大调整之后,所有人都发现,每个部门的主任副主任的人数都远远超过了部门普通工作人员的数目,比如说杜蘅所在的办公室,现在正副主任共有4个,包括杜蘅在内的干活的只有3个,学生处共5人,其中4个是主任,工作人员就1个。总务处、教学处的情况也是如此,最搞笑的是新设置的体艺处,主管体育和艺术比赛和特长生招生等,只有2人组成,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
校长们终于把追随自己多年的心腹都安排了,位置不够就“因人设事”,结局呢,一方面是上位者自然是皆大欢喜,另一方面的影响就更深远了——这是为有志之士清晰无比地指明了奋斗的方向和道路啊!只看这两个月来各位新主任的办公室里络绎不绝的访客就知道了,受到启发和刺激的知识分子们爆发力惊人呐,而且以刚入职没两年的小年轻们为主,杜蘅慨叹:“现在的孩子们进化得真快,能早早就悟透了‘遵守规则徒劳无功,不守规则名利双收’这一职场生存终极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