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挤了一群的人,穿大衣的,换鞋子的,叽叽喳喳说话的,却似乎没有一个人听到求救的声音。
风吟侧耳听着,觉得那声音近在咫尺,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感觉,这声音,似乎,是从储物柜里发出来的?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风吟听到那个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也是个孩子,但因为空间封闭的原因声音听得并不真切,甚至辩不出男女。
风吟吞吞口水,拍了拍旁边换衣服的黄媛:“媛媛,你有没有听到……”
“啊?你叫我?”
黄媛回过头来,惨白的脸上似乎是妆还没卸尽,嘴唇干裂,整张脸好像缩水缩了一圈,干巴巴的皮肤包裹出骨头的形状,让风吟一个哆嗦差点把盘古刃拎出来劈到黄媛的脑门上。
整个更衣室方才熙熙攘攘的人似乎都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的他们依旧在各自说笑,另一半的她们像方才的黄媛一样,慢慢回过了头。两个场景像是机器坏了有重影一般掺杂融合在一起,让风吟毛骨悚然。
重影中另一半正常的黄媛从“毛骨悚然”的妆容中脱离出一半,微笑着问风吟:“发什么呆,怎么啦?”话说完,两半重影又似乎被什么拉扯黏到了一起,那个微笑凝固在骷髅一半的妆容上,让风吟的小腿肚子狠狠抖了抖。
“没事儿,一会儿咱们一起走吧,你是不是要回宿舍?”风吟将嘴角拉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低头摸了摸胸前的一串护身符,一个神棍加一个大神给自己整出来这一连串的护身符似乎是个摆设,屁用不顶!
风吟回忆着七夜给自己普及的基础知识,总算在那堆“八百里加急资料”里刨出了点有用的东西。
紧接着,她从那一串护身符里拎出一个小小的只有拇指甲盖儿大的小瓶子,将调好的朱砂倒了出来,打开自己的橱柜,趁着拿大衣的机会,在橱柜儿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符咒。
出乎意料的,符咒刚刚画完,整个朱砂部分都已经变黑了……
风吟吞吞口水,根据她非常靠谱的记忆显示,这种现象表示,她并不是被阴气影响产生了幻觉,而是直接被阴灵困在了超现实的某个地方,比如说,特意为捕捉她这只“麻雀”布下的陷阱,一个被阴气环绕的结界之中。
似乎察觉到风吟的小动作,骷髅一样的“黄媛”阴气森森的朝风吟笑了笑,仿佛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一下笑的连重影都没有了。
风吟从周围一遭骷髅一般的脸上看出了传说中的“杀意”,然而她们却迟迟没有动作,和风吟大眼儿瞪小眼儿,似乎是风吟胸前的那一长串护身符还是不负众望的起了点作用。
“救命啊,有人吗,有人吗,我被关在里面了!救救我救救我……”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储物柜伸出传出来,听起来像个孩子的声音,及时的打断了风吟和一干骷髅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
“黄媛”用那双超出眼眶已经快掉出来的大眼珠子瞪着她,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惊得风吟立刻将一直死捏在手心的护身符拿了出来,是之前洪三春给她求的檀木珠。
檀木珠出现的一刹那,“黄媛”退了一步,张口道:“姐……姐……快……”
继而更衣室的所有人突然消失了,那个“求救”的孩子的声音愈发显得突兀。
“有人吗……有人吗……”声音里带着哭腔,慢慢的只剩了微弱的哭声。
“你是谁?”可能是因为孩子的声音天生便有蛊惑人心的作用,风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完捂紧嘴巴生怕又是个陷阱。
结果对方居然正常的回话了:“老师老师,我是孙大福,赶紧放我出去啊,有人把我关起来了。”
风吟眉头一皱:“可我找不到你,你在哪?”
那孩子似乎有些不懂:“我就在您面前的柜子里啊!我就在柜子里啊老师,放我出去啊!”孩子开始急得又哭了。
风吟看着面前的储物柜,里面的大衣已经消失了,干净的只能看见廉价锯末板的纹理,整个更衣室的“人”都消失了,只留了一排排的空柜子,连个座椅都没有,鬼使神差的,风衣觉得和自己对话的声音很可能是个“人”。
风吟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尽量让语气显得平稳又温和道:“我找不到你,你现在不要着急,告诉我,你是哪个学校?”
“啊?”那孩子愣了几秒,似乎反应过来,“育红中学,咱们学校是育红中学,我是初一四班的,我叫孙大福。”那孩子说。
“有福气的名字,你被关在里面多久了?”
“刚,刚一会儿……”
风吟又想了想,轻轻问:“你记不记得,今天是几号?”
“周一周一……”
风吟轻轻一颤,又轻声问:“几号?还记得是几号么?”
“嗯……没……记不太清……”
“那,外面天气怎么样,现在是夏天还是秋天……”
“夏天啊,老师,这里很热啊老师,这里热死了。”
风吟觉得自己浑身在禁不住颤抖,她压抑着这种颤抖,继续温和道:“你等着,我去找你,害怕了就自己唱个歌,我很快就去找你,很快的。”
那孩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终于问道:“老师,你在哪?你不是老师?!”
“我不是你的老师,也被人关在一个盒子里……但我会去找你,你等着。”风吟关上面前的柜子,又问,“你知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
“你到底是谁?”那孩子问。
“你想不想出去?”
“想。”
“那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大喊,保持体力,如果听到有人来,再求救,我会去找你,但有可能,需要你等很长时间,你被关在育红中学的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那孩子说。
“好,你等着,”风吟说,“别泄气,看看这个柜子的锁是什么样的,能不能自己打开,如果打不开也别白费力气,保留体力知道吗。”
那声音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说:“姐姐,我会不会死?”
风吟一个激灵:“你刚才叫我什么?”
仿佛突然掉线的语音通话,那边再没了声音,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冷得仿佛要透过风吟的血肉,直接冻掉她的骨头。
被关在柜子里被模糊了性别的孩子的声音和“黄媛”的那声“姐姐”重合到了一起,风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孙大福很可能早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