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齐没有想到李沉水居然就是乔槿口中的那个校草。
她原来想那个校草八成是喜欢乔槿才老是纠缠不清,现在一看明明就是乔槿不识好歹嘛,人家那么帅,怎么会看上乔槿这样的货色……
“够了啊,什么叫我‘这样的货色’,我这样的货色还有人要呢,你个死家伙,我好心好意带你来看他还拿到签名了,你就这么埋汰我?”乔槿指着她的脑门训她,像教育不省心女儿的家长。
乔思齐撅着嘴抱着签名跑了。
“你妹妹很有意思。”李沉水把笔递给乔槿,看她一脸无可奈何觉得十分有趣。
乔槿叹了口气,神情严肃,语气口吻都像个老妈子:“都要高考了每天还是关注着她的那些爱豆,要是把追星那股子劲儿用到读书上,我也能少操一些心。”
“她喜欢的人很多吗,歌手还是演员?”
乔槿没太好意思说,又恨铁不成钢:“她说反正都是遥不可及的人,不如趁机会多喜欢几个。”
李沉水没防备笑出了声。
“没想到你讲起冷笑话来这么幽默。”
她翻了个大白眼。
乔槿手里是乔思齐的外套和背包,怕忘一直拿着,他喝了口水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很宠她?”
“习惯了。”乔槿转过头,正色道,“但是你这个习惯要改,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现在你毕竟是个公众人物。”
小时候大约是身体病弱的缘故,乔父乔母都很溺爱小女儿。加上乔槿是个不爱争宠的,全家都默认了偏心这一回事。
乔思齐啊,出生的时候检查出来呼吸道有问题,吃尽了中西药都没见好转。最后一个老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只留了一句“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估计就能解脱了”,就没再多说。
乔母不忍,怎么也不能不管不顾就抱回家养。那时乔槿第一次见到她的妹妹,在摇篮里干干瘦瘦小小一只,哪里想到以后这么气人呢。当时她想,妹妹生病难受,等长大了就把她所有好吃好玩的都给她。
过了半个月自己却好了。
没有吃药没有动手术,奇迹般地痊愈之后,体检指标虽然不如健康小孩,但都很正常。
三岁才学会走路,因为误食东西洗过两次胃,走丢了三次。
乔母常说,思齐这一辈子的多灾多难估计都在这前头,以后得是多有福气啊。
所以,只要『思齐』,并没有人要求她要多么地出色。
乔思齐虽然平时永远没个着落,但是总能在乔槿最脆弱的时候成为她的精神支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乔思齐都觉得乔槿可以解决,然后乔槿就真的能够把那么棘手的事情解决了;无论多么难以启齿的狼狈,说给乔思齐听之后,都觉得好像没有那么难堪了。
心肠破碎,为何流泪,都有一个人会一直在身边,这大概就是亲情吧。
旁人只当乔思齐年纪小又不懂事,成绩不好没有特长,也就朝着姐姐任性耍脾气。哪里知道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乔思齐,乔槿又会成什么样子呢。
“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叫上思齐,”李沉水看见乔思齐跑去跟夏杨在打听关于自己的事情,大概要多叫几个人才不会冷场,“还有小夏。”
乔槿考虑了一下,“我请你吧,我知道一家餐厅不错,不仅要谢谢你把独家专访给了我们,还要谢谢你给乔思齐的签名。”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有情感假装没有情感比没有情感假装有情感更难。
乔槿,你把界限划清,我却更想越雷池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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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中取一静地,春心独处,笑尽一杯酒。
方凝家的产业虽然算不上高端大气金碧辉煌,却是十分清幽雅致的地方。这么好个地儿,难为徐澍,大概花了不少心思。
怎么说呢,方凝同学为什么可以开着一家小宠物店,领着微薄的工资还每天吃吃吃买买买混日子,主要是因为每个月可以领到生活费和金主的零花钱,有保障的生活像是拥有了一个金饭碗,被包养的幸福不是我等能体会到的。
这家饭馆完全就是徐澍按照方凝的喜好制订的菜单,有法式浪漫也有家常小菜,但是只有咸豆腐脑和咸粽。方大小姐还是个喜欢矫揉造作风格的,非得把装修风格弄得古色古香。
虽然花里胡哨了点,但是请人吃饭的时候还是能多那么两分薄面。
公司里那么多熟人,她的宝贝卡没给几个,倒是苏品品还替舍友拿了几张,完全是因为方凝看得顺眼高兴。要不是徐澍能回本,方大小姐就是个败家的命。
最主要的还是来这里吃饭,除了徐澍征用,上了楼的基本上都是方凝用打七折拉来的皮条,不用有上次被偷拍那样的顾虑。
夏杨和乔思齐忙着叽叽喳喳地讨论饭圈大大和产出,完全忽略一旁“眼睛里有星星”“自带低音炮”“身上会发光”的爱豆本人,李沉水不明白她们明明喜欢的是他,却偏偏沉迷于照片和视频。
也许是过于接近本人,会让自己想象里爱豆的完美人设崩塌吧。
李沉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他对你好吗?”
“嗯。”乔槿随口回答到。
因为李沉水提起,她想起忘记跟严清和报备今天晚上和李沉水吃饭的事了,不过这种会让双方产生不愉快的事情,既然他不会知道,乔槿也就不想多此一举。
李沉水倒是有点自虐的意思,明明知道人家正处在热恋期还要往下问:“你跟他在一起会很开心吗?”
“我们之间没有家庭的阻力,工作的地方也一样,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乔槿很坦诚地把情况都告诉他,“有空我就带他回去见我爸爸。”
眼前的美食样样色香味俱全,他突然就有点食不下咽。
“当年离开得那么匆忙,实在是很不应该,没想到会再也不能挽回。”
乔槿听到这句话便知道他有几分颓然,想着是不是应该趁着此时斩草除根,“你追求你的梦想没有错,就算你没有走,要是我想躲一个人,你也是找不到我的。”
“乔槿,你都不为自己留条后路?你这样把喜欢你的人赶尽杀绝,是想一辈子吊死在一棵树上吗。”李沉水的呼吸有点急促,感觉到心脏有微微的疼之外,还是心疼。
乔槿微微一愣。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会被风吹走,“如果你喜欢了很久的人,有一天他也喜欢你,就会想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他,不舍得让他生气,不舍得让他伤心……”
她毫无戒备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不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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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其实是一种占有欲作为主导的情感。
当你没有的时候你就会想要去占有它,接着你付诸各种行动;可当它属于你的时候,你又会把这种占有理所当然起来。
严清和在楼梯口看见乔槿和李沉水前脚刚上了楼,他冷静地分析着自己这样究竟算不算大男子主义。
“怎么了?”徐澍看见他走了神,关切地问到。
“要是你的女朋友瞒着你和一个喜欢她的人吃饭,并且她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会怎么处理?”
徐澍没有料到他在为这样的事情烦扰,把方凝置换进剧情里,他想了想,大概会直接把人抓回来吧。
毕竟他可是金主。
上层建筑还是要由经济基础来决定的。
但是他这个大学室友,四年守身如玉过得清心寡欲,不就是因为心里面的那朵白玫瑰。从高中开始追了人家好几年,最近才追到手,霸王硬上弓可是要不得。
可也不能放着不管,等头上长草吧。
“要是只是吃个饭,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两个人吗?”
“不,还有其他人。”
“那不就没什么了吗。”
“……”
不行,他……吃醋。
趁着去洗手间的空档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乔槿在哪里,乔槿很快回信在和妹妹吃饭。
他抚额,好像更在意了怎么办,他都还没跟乔槿的家人吃过饭呢。
把手机收好洗了个手,转身就看见了李沉水。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大约是众星捧月的缘故,和五年前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傲慢,动作间行云流水,无论做什么都很引人瞩目,他确实很适合镁光灯和舞台。
“你和她在一起也不妨碍我继续喜欢她。要是你松手了,我******就会趁人之危。”李沉水没有看他,僵着姿势把狠话撂下。
“你没有机会。”刚一交锋便知来势汹汹,他不愿在情敌面前露怯,更不愿有些事情纠缠不清,犹豫之后又问了一句:“当初为什么在那个时候离开?”
在现实生活里有多少主动或者被动在一起相伴终生的伴侣们,真正遇见过爱情的发生。当然,这一切或许都不重要,人要活一辈子,苟且偷生才是最符合本质的生存需求。
李沉水不知道,要是他留下,可能没有人这辈子会有机会。若不是他被逼着出国,那个时候能光明正大陪在乔槿身边的人,也只有他了吧。
获取一颗没有被人进攻经验的心,犹如侵略一座没有守卫的城池。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悖论的玩笑,重新思考这一件事,严清和慢慢回味都是侥幸。
“我也不想,他大爷的就算不是那个时间,我也得走。我没想到你又在我之前出现,也没想到乔槿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这么久。”李沉水的眼眸黯了黯,“我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爱你,爱到不留余地。”
爱情本来就是形而上的主观情感,信奉唯心主义,无私专一而无所不尽其心。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静地移开目光,抽出一张纸缓缓把手擦干。
“我不是输给你,只是……不愿她伤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