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云七冲上去一把抱住马延的手:“延哥哥!延哥哥!你教我好不好!教我好不好!下面就是我们的村子了!我们村子附近有山有水可好玩了!你在我们村子游玩几天,顺便教我功夫好不好?”
说罢,转头看向依旧僵着的云钢,一脸可怜兮兮。
尽管白柏的所谓“金疮药”不过是天行上给俗世中的杂役弟子的最低等的凡药,几人说话间云钢已经能站起来了,在白柏和云七的搀扶下也能勉强蹒跚而行了。
几人顺着山路往云七指的方向走下来,说是不远的距离,还是从正午走到了日暮西山之时,这会儿的云钢已经能自行迈开步子了,除了使了大力还会觉得有些疼痛外,已无大碍了。
偏僻小村里的人生活简单,是以这会儿已是炊烟袅袅。
几人离村口尚有很远一段距离就看见了有一个妇人在遥遥望着,满脸的担忧几欲看断了村口通向山里的这条窄路,夕阳将她的影子扯得极长。
“钢婶儿!”
岁月过早雕刻的皱纹刹那凹进了背阳的阴影里:“小七!”
妇人正是云钢的内人,名唤付萍。三人寒暄间,付萍听说马延三人救了云钢,极为热情的邀请三人小试农家小菜。马延自然欣然应允。
家中还有云钢的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孩儿,正牙牙学语。而马延这样的自来熟也是头一次见到婴儿,不一会儿,席间的氛围就宾客尽欢。不由得,云钢的戒心也渐渐消弭。
夜雨凉胜霜。难得睡不着的马延半夜起来,发现外边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不大,但是透着丝丝的冷意。
“呵!多久没觉得雨水也是凉凉的了。”自八年前被带入摇光,几乎就没了冷热的时候。
咦?不对。盛夏的晚上,就算有雨,也应该不会觉着冷才对。
这一个机灵打的,马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团黑雾几乎笼罩了整个小村庄,似乎,似乎黑雾还在慢慢向南边偏移,渐渐整片天地浓黑如墨。
马延几乎下意识就要张嘴喊“莫师兄”,可是一惊,耳边除了青松的轻微鼾声外,早已没有莫明镇定的声音“延师弟,别怕”了。
马延赶紧回屋摇醒了青松白柏,竟利索的三两句就讲清了诡异的情况。白柏一个鲤鱼打挺急忙起身,此时已然整个村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更令白柏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夏夜的虫鸣,闹腾的犬吠,此时都没有了,不大的村庄安静的可怕。
显然马延也注意到了这点,看向白柏的眼中充满了不安。摸出了一柄淡红色如意,一股暖意缓缓散开,红色微光氤氲着照亮了一片,马延这才心中暗骂了自己一记,放开神识,扩散到了三四十米开外,除了察觉到一切正常的人和事与不正常的黑暗之外,别无他物。
啐了一口,咬了咬牙,马延低声道:“跟上!”不等两人回话,几个起落间,便跳到了院外。
不过进气初期水平的青松白柏本来跟不上马延往北查探的脚步,大约是马延紧张,也可能是小心,或者其他,两人堪堪贴着马延的速度,竟也分毫不拉。还听到了马延断断续续的嘀咕:“怎么这么倒霉!才下山就碰到了这么诡异的事!……”
三人越往北,东西向的黑雾就范围越小,似乎从北边飘来,特地笼罩了付云村。可是愈行愈远,三人还是没有找到源头,倒是发现付云村向北千里之内都毫无人烟,俱是沼泽、丛林。待得太阳从东方的山间微露出些光,三人还是无果。
回到村时,村内鸡鸣狗叫,俨然又是充满活力的一天。
胆小的青松本欲当即上路去落叶都;白柏也觉得此地算是天行宗和凤凰涧的交界地带,看那黑雾的仗势惊人,猜测是有前辈高人在附近行事,也不愿多事。偏偏马延这回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研究个通透来。是以三人又以要在此处到处逛逛为借口多呆几日。
“马师兄,若是今夜再无头绪,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去落叶都吧。虽说轮值也没有必须规定了时日到。只是拖延了时间了,交接的师兄必然察觉有异,到时候就不方便细说了。毕竟此处向西大多是人烟稠密的地带,咱们无法再随意运起法力赶路了。”夜已深,犹豫许久的青松还是决定劝说马延早日离开此地。
“急什么!我听说了,与我交接的弟子也是我摇光的弟子,是叔峰的一位师兄,好歹我与明师兄交情颇深,那位师兄肯定愿意卖个面子给明师兄。”
话落,便看见北边的天际缓缓渗过来一片黑雾。
“来了!”
马延一马当先,攥紧阳明如意,一冲而起。青松白柏无奈跟上。
这回马延行不过多远,就看到黑雾的源头——一个漆黑的石瓶,窄口肥肚,不过两寸大小,瓶口如水般的黑雾快速涌出。
一心查个究竟的马延也不管其他,取出一把法剑就直直刺向瓶身。
“哪里来的小娃娃,一出手就这般狠辣!”
石瓶涌动的黑雾突然间散于无形,瓶身滴溜溜一转,一道绿烟飘出,凝成一个黑发老年道士的形象。左手虚抬,那法剑就倒飞而回。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令才赶到的青松白柏大吃一惊,忙站开了阵势,齐齐取出法剑,只是颤抖的双手完整的出卖了此时的惊慌——不过是进气的小修士,最多见识武林人士的打斗罢了。
“阴鬼?鬼修?还是什么?”
“哈哈!老夫既不是阴鬼,也不是鬼修!倒是你,入灵的小娃娃,胆子不小!还敢对老夫动剑了!”
“你是谁?这黑雾是怎么回事?”
“老夫密纹上人!这黑雾不过是老夫炼制法宝的异象而已!小娃娃,这归元之大,远超你想象,你不知道不明白的事情多了!”
看马延还欲再问,那密纹上人直接打断:“好了,小娃娃!废话这么多,今晚与我相遇也是有缘,老夫这就送你上路,你们三个一起到老夫这万魂瓶中作伴吧!”突变的话风,平淡的话语将那密纹上人从上一秒的慈眉善目的前辈高人变成下一秒的妖魔鬼怪。
尚未反应过来的三人看见那密纹上人取出一个褐色布袋随风一抛,鼓起宽大的袋口,一股大力瞬间袭向三人。
惊惧的三人举手间便被密纹上人的布袋收进去,毫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