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行地界已经有两天了,渐渐的已经可以看见些许的人烟了——比较隐蔽的简易陷阱和伪装的非常自然的人足走出来的小道,毕竟对象不过是飞禽走兽。当然,这些都不是一心只知玩乐的马延所能看出来的,亏得青松白柏自小就是山上山下两头跑的杂役弟子的小跟班,对于凡人世间也是熟悉的很,自从在林中捡到了一张带血的半截弓,就提醒马延注意用神念探视周围,指不定会遇到上山打猎的猎人,须注意自身的言行了。
尽管天行几百年前因为人族与妖族的一场大战搞得修行者这一群体几乎举世皆知,不过经过几百年的时间流逝,对于平均寿命不过四五十岁的凡人来说,十几代人前留下来的飞天遁地的人的故事只能是故老相传的神话传说罢了。
两人果然言中,不过几盏茶水的工夫,马延就察觉到了前方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少年。
从来耐不住寂寞的马延瞬间就敞开了笑容,这淡出水来的日子好歹碰到了人烟儿了。
尚未见到两人,那中年男子就就警觉的拿起手边的锯刀,低喊了一声:“有人!”
那小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咋一听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比他大点、穿着看起来很好的衣服的男子拨开灌木丛,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和钢叔。
“啊哈!好像还真是两个猎人!咦,这个大的好像还受伤了?”
跟在后边的青松急忙开口道:“我们是远处来的旅人,和车队在密林中走散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书童跟着少爷,我是青松,他是白柏,这是我们的少爷,呃,延少爷。这片森林林密且深,我们迷了路。请问这位大叔,这里是哪里的地界?”
那名一脸胡茬的猎人见得不过是三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本来紧绷的眉头略有缓下的迹象,不过又疑惑起这么三个看起来毫无缚鸡之力的锦衣玉食的哥儿怎么能在这片走兽遍地的森林打转,正欲张嘴,那边那个小少年就如离了弦的箭一般,咻咻咻的开口了。
“啊!这里是付云山!因为据说很久以前这里住了两个叫付明子和云朝子的仙人,所以才叫这个名字。顺着这条山路一直往下走,大概走个四五里,就是俺们的村子,付云村啦!我叫云七,这是我族中叔叔,叫云钢。啊,对了,你们是哪里来的啊?横渡镇么?听说那里的人很多,还有侠客呢!”
马延几乎被这叫做云七的少年一番倒豆子的话给惊呆了,他从来没有在摇光上见过这样的人,顷刻间就被逗笑了:“云七小弟弟,我叫马延,从很远的地方来,那里不叫横渡哦!我们呢,要去一个叫做落叶国的地方,去那里的都城落叶都,你知道在哪吗?”
“落叶国?我们这里就是落叶国啊,我们村就是落叶国的最东边呢!我告诉你,我可不小了!我已经十一岁了!你看起来也就比我大几岁!”
三人心中一喜,没想到随便选的下山方向就正好走对了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此时那叫云钢的人出声道:“三位顺着这条山路,一路向西,便能到这一带最大的城市——横渡镇了。到了横渡镇,就能雇佣马车,再一路向西走就能到松阳驿了,那是落叶国西部最大的城市,无论是找失散的车队还是再继续往西北走去落叶都,都是极方便的。”
“不急,我们本就是来游玩的,车队那边也没什么要紧的,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是不错的。我看大叔你好像是脚受了伤?”
毕竟青松也只是半大的孩子,即使常来凡人国度也只能仓促下编排个和车队走散这样颇不能令人信服的借口。如今这马延一开口,只怕那本就疑惑心甚重的中年猎人会越发不会相信自己。眼下看这马师兄的架势,似乎是要拿出什么灵丹妙药来帮着医治这叫云钢的猎人。先不管人家是否愿意用,就算愿意用,马师兄出手的丹药只怕眨眼就能恢复如初,到时候人家就更疑神疑鬼了。一时之间,竟急的额头都有些出汗了,不知该如何与这“白丁”师兄说道其中缘由。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的白柏倒是来救了场:“钢叔这伤似乎是野兽咬的?看这伤口,怎么像是狼豹之类咬的?这类猛兽怎么咬到了脚上,反倒手臂只是破了些皮?”
白柏顿了一顿,看了一眼缩了缩脖子的云七,继续道:“钢叔自己也上了药,我本觉得多此一举。不过方才钢叔给指了路,我们主仆三人也没什么好谢的。我这出门带了些独门秘制金疮药,对于这种外伤效果奇佳。”白柏从包裹中拿出一盒小盒子,手指一揩,抹出了些白色微黄的药膏来,然后一翻手臂,众人见得白皙莹润的上臂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还微渗出血来,似乎是刚刚拨开草木时划伤的,把那药膏往伤痕上一涂,登时就止住了血。
“钢叔不妨一试?”
云钢这才松开了眉毛,闷声道:“那就不客气了。”云钢接过药膏,撕开临时包着的粗布条,细细的往脚上的伤口涂抹起来。天气炎热,伤口已有些溃烂,涂抹的时候血水直往外冒,云钢也不吭一声,连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这一幕看得云七眼角直抽抽,仿佛伤的是云钢,痛的是他云七了。
白柏笑着往云钢边上坐下:“延少爷府上以武传家,平时这种皮外伤甚是多见。伤筋动骨的时候也多,是以府上的这类药物从来不缺,也药效甚好。我与青松二人的功夫在府上从来都是只有丢脸的份,延少爷可是府上有数的新一辈高手,这一路行来,对付那些野兽几乎都是兵不刃血,搞得这些好药都没见天日的机会。如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啊!你们会武功吗?很厉害吗?”云七一听到“功夫”这两个字,瞬间整个人都活络起来。
马延挺了挺胸膛:“那是。你延哥哥功夫可厉害着呢?怎么,你想学吗?”说罢,一副快来求我快来求我的样子,下巴对着云七,得意的抖了抖。
云钢见这一幕,手一僵。
青松暗中一嘀咕,我的小祖宗,马师兄,延师兄,总算被你歪打误着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