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四哥所在的那家工厂改制的时候,也是说得好听,什么人人有股份之类的,好像等待他们的全是好事,我四哥刚开始还着实高兴了一番。
等到改制下来,曾经的许诺全是镜花水月,股份制竟变成了管理层收购,好好的一家国企,转眼就变成了私人的。我四哥更是连工作都没保住,过起了和我们三兄弟一样朝不保夕的生活,甚至在我来到这大宋朝之前的两年多时间里,我更是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有时我也在想,要是我那把别扭玩意儿再大上一些,再有个方向盘之类的,我肯定要把我四哥带来这个时代,以他的心胸和魄力,指不定还真能把皇帝老儿踹下皇位,这大宋的历史被重新改写也说不一定。
看了看胡玉儿和柳青两人,我以商量的口气对两人道:“我倒有个主意,我说出来你们帮我合计合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尽管说出来,我们再完善完善。”
我这刚一说完,胡玉儿马上道:“先生无需问我,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没意见。”
瞟了胡玉儿一眼,我很是郁闷,这傻大姐,我还没说,就什么都应下了,怎么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这可是我们自己的钱,你这三分之一东家也当得实在太舒坦了吧,看来胸大无脑这句话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绝对的真理——胸大……怎么就看不出来?
这样想的时候,我的眼光下意识向胡玉儿胸前瞅了瞅,微微起伏的波线,也看不出有多大。可感觉之中,我的脑袋上分明坐了一团很是庞大的柔软上,像是要将我整个脑袋都覆盖起来似的。更让我心神荡漾的是,那柔软竟随意念将我再次覆盖,如同在牛车的车厢里感受到的那样。
“先生有话请讲。”柳青这时像是提醒我一般轻咳一声道。
“你怎能这样无耻!”我暗骂自己一声,然后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南无救苦救难阿弥陀佛”,这才转过心神,对柳青和胡玉儿道——
“我是这样想的,每月的薪水不变,但实际发在他们手里的数,要和别的店保持一致,然后我们再成立一个基金,把本该发而又没发的那部分薪水放进去。若是有人不想干了,他把基金里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钱取出来就是了,你们看怎么样?”
和刚才一样,胡玉儿开口道:“我没意见。”
好在我本就没指望胡玉儿能给出什么意见,看向柳青,我问道:“你呢?”
想了想,柳青道:“倒是个好主意,问题是,钱放在那里又生不出钱来,换作是我,我也不干,还不如放在自己身上实在些。”
“谁说生不出钱来?”早料到柳青会有这样一说。
“所谓基金,其实就是本钱,有了本钱,自然就可以做生意。只是做的这生意不是开酒楼客栈,而是谁要做这些生意,差些本钱,我们便借钱给他,然后收取利息,得来的利息,就是参与基金这些人的分红——这不是生钱是什么?”我说道。
胡玉儿和柳青眼睛一亮,尤其是胡玉儿,黑白分明的两个眼珠,立马变成了两枚黄灿灿的铜板。
“我出三千贯,基金里面我一定要占一份。”胡玉儿当即道。
我一听,差点没噎着。这富婆,一张嘴就是三千贯,也不想想,整个酒楼,所有员工一月工资加奖金加起来也不过几百贯,连她出资的四分之一都不到,真要让她加进去,这基金说白了就是为她一人设立的。
“不行!”
我立马拒绝,“这个基金不是为哪一个人设立的,是所有员工的福利,不是谁人想加入就能加入得了的,也不是想出多少资就能出多少资的,这得由股东大会说了算。”
“什么是股东大会?”胡玉儿问道。
“就是由所有加入了基金的员工选出来的代表,组成的一个会议,就和上朝差不多。”我解释道。
“那怎么成?”胡玉儿不满意道,“这酒楼我都占了三成的份子,说白了,他们的薪水和奖金里面我就出了三成,合着到了那什么基金里,我还得听他们的?”
我耐着性子道:“这基金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别说是你,就是我,他们要不同意,我一样不能加入,明白吗?”
“不明白!”胡玉儿倒也干脆。
我也懒得再和胡玉儿废什么话,直接道:“不明白也得明白,你不是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这事就这样定了,我说了算。”
胡玉儿这才不吭声。
又转向柳青,“柳青,这事你觉得如何?”
“当然可行。”柳青点点头,沉思道,“先生这法子和抵当所有些类似,又有不同之处,先生这法子可以说就是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聚在一起,然后凑出钱来做生意,这法子……很是奇妙,也不知先生是如何想出来的。”
这当然不是我想出来的法子。我那个世界,脑袋烂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一说到钱,个个都是天才,只要你识得几个字,读得来报,脑袋稍微灵光一些,耳濡目染,即便成不了一个天才,那也是一个准天才。我虽然笨了一些,可好歹也在那个世界呆了二十来年,对什么基金、股份乃至管理之类的也是一知半解,甚至连半解都没有,放在壶里只怕怎么摇也都摇不响,可放在这大宋朝,也绝对能算个天才!
这些,我自然不会对柳青去说。
“先生莫不是也想开抵当所?”柳青又问。
我摇头道:“开抵当所需要足够的本钱,我现在哪里还有钱,更何况……”
我话还未说完,胡玉儿便接口道:“本钱先生倒不需要担心,只要先生愿意,这本钱的事,我来替你解决。”
我倒吸一口凉气,开抵当所那得需要多少银子,胡玉儿这富婆张口就来,连一点含糊都没有,真不知道这女人的家底到底有多丰厚!也难怪胡玉儿看不上高俅,对其充满了轻视和厌恶,这**丝能和白富美走到一块儿么?
胡玉儿瞪了我一眼,“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哪有那么多的钱,我不过是认识一些有钱的主,他们愿意向先生投钱罢了。”
“我和他们又不认识,他们怎么愿意向我投钱?”我奇怪道。
胡玉儿道:“他们虽然和先生不认识,不过若是听说先生要做生意,就是再多,他们也愿意。先生你或许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在这东京城里可就是一面金字招牌……”
或许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胡玉儿赶紧闭嘴。
“你和吴二不是说我在东京城没什么名声么,怎么这时候又钻出来了?”想到胡玉儿和吴二在沈府外对我的奚落,我就一阵火大。
“火盆里没什么炭了,我出去弄些来。”胡玉儿自言了一句,不等我再次发话,赶紧起身开溜。
看着胡玉儿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我越来越觉得,这胡玉儿怎么有点像往高俅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
一想到这一点,我立刻警惕起来。先是王进,现在又多了个胡玉儿,对了,还得加个吴二——这高俅,简直就是一颗臭不可闻的耗子屎!多好的一锅汤,竟然被这家伙生生地搅和成这样……
不行!我当机立断,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快把高俅送出去。当小厮也好,给府上的老爷搓背擦澡也罢,先把他送出去再说。至于最后能不能当上太尉,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强求也强求不来。要是高俅这未来的太尉指望不上了,我好歹还有一堆银子放在那里,多少能买些珍品回去,我自然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正想着,柳青出言道:“先生若再无别的事,柳青就先下去了。”
“刚才我的那番话你可听明白?”我问道。
柳青点点头道:“听明白了。”
“那好,你下去之后,把我的这个意思说给大家听,问问他们有无不同意见。另外,这件事成不CD得保密,不能让酒楼以外的人知道,每人都要写份保密协议,签字画押,至于惩处手段,你看着办就是了,明白么?”
“柳青明白。”柳青道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原以为这件事很要拖上一阵子,没想到等到晚上,酒楼打烊,我刚关上办公室的门准备脱衣上床睡觉,就有人来敲门。
打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柳青,柳青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因为没有路灯什么的,所以也不是看得很清楚。
“有事?”我堵在门口没让柳青进屋。高俅已经钻进了被窝,现在让柳青进去实在有些不方便。
柳青点点头。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非要这时候。”我抱怨道。
柳青笑了笑,往身后一指道:“先生倒是睡得着,他们怕是谁也睡不踏实。”
柳青这样一说,我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你们先等一下。”我说了一声,然后关上门,让高俅赶紧起床。
高俅虽然不乐意,嘴里也一直在嘀嘀咕咕,可最终还是得老老实实从床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