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卿蔓发愣时,一只灰毛蓝眼的小鸽子轻车熟路的落在了她的肩上。
沈卿蔓一把拎起它,掂了掂,随即笑骂道:“小灰,又胖了,早晚拿你下酒!”
鸽子也是通灵性的,一听这话立刻扑腾扑腾飞上了天,却也没敢飞远,只一个劲的在她头顶盘旋。
沈卿蔓这才想起正事没做,连忙招呼着小灰下来,它却使起脾气,楞是不肯下降半尺。
她危险地眯起眼睛,阴测测的笑了,随即捻起两指弹出一道气流,将小灰隔空打了下来。
沈卿蔓也不再好脾气的拎着它的身子,而是倒抓着它的腿,蛮横的取出了其右脚系着的小竹筒。
竹筒盖子上附着火漆,她捏碎火漆,拔开塞子,取出其中的纸笺。
纸上写了什么她不胜在意,沈卿蔓从怀里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一把火便烧了个干净。
而后她捻起两指略略使劲,喀喇一声,竹筒刹那间碎成了片片竹条,一块柔软轻薄的白绢从中显出。
沈卿蔓将之摊开,定睛一看,上面赫然立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已归勿念”。
没头没脑的,倒是二师兄一贯的风格,大概是说小师弟从京中归来了。
一想到小师弟,沈卿蔓不禁莞尔:这小子武功平平,轻功却出奇的好,整个人古灵精怪的,真不知他这次上京又惹出了什么岔子……
对了,大师兄嘱托的事还是没什么着落……
沈卿蔓从香囊中取出几根小丝带,灵巧的将鸽子腿倒系在树枝上,就去房内铺绢研墨了。
一切就绪,她提笔写下这样一行字:大师兄,寻而未果。
她小心翼翼的吹干后,将之放入特制的半边竹筒中,又将另外一半与之拼凑起来,再在竹筒里附了张毫无意义的小纸片,之后便盖上盖子,点了火漆。
一旁倒立得头晕目眩的小灰泪眼汪汪地想着: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主人。
沈卿蔓来到树下,解开小灰脚上的系带,柔声道:“以后要听话,知道了吗?”
说完她便将小竹筒系在了小灰腿上,又温柔的抚了抚它的小灰毛:“麻烦了,还得再辛苦你一趟,下次给你做好吃的。”
小灰眼睛一亮,嗖的一声,不争气的加速飞了出去。
不幸的是,它将将飞出院外,便被一颗石子正击中胸口。
小灰顿时感觉天昏地暗,晕晕乎乎的掉了下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原来是它仍未坠地时,便被一只手骨节白得几近透明的手给拾着了。
小灰认命似地在手上滚了又滚,柔软的羽毛扫的手直发痒。
这只手的主人是个红衣墨裳的女子,天色尚晴,她却撑着顶油纸伞,伞下双肩消瘦,素腰一束。
这女子盯着小灰,轻声笑了,眉眼里霎时间荡开无限的温柔,恰似料峭的春风。
她取出竹筒中的纸片,也不细瞧,熟练地击碎竹筒,取出其中的绢帛。
这女子仍旧是一眼不抬,却从怀里掏出一纸青绢。
两张绢帛被她并到一起放入自带的竹筒,她又如法炮制,将其系回小灰身上。
被来回折腾的小灰已是无力再飞,这女子喂它吃了颗紫红色的小药丸。
小灰身子顿时爽落了许多,不只是该喜还是该忧,总之它因着药性不得不重新启程,含泪飞向了远方。
女子看着飞向远方的小灰,嘴角噙了丝笑意。
她低声默念,如果不挨得近,恐怕听不到她翻来覆去念叨着的竟像是个人名——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