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刚才竟说了我，肯定我那点丢人现眼的事都让你们嚼舌头嚼够了，说说你们的吧。”他们在楼下包间里坐定。说是包间，其实就是一个糊了白纸的木屏风，围挡了一个拐角。
服务员端上茶水，周林上楼前就嘱咐好做菜，也都一样一样地往上端。
“呵，到底是和我们待遇不一样啊，我们来你这多少回了，也没见你上过肉菜。”毛晓宇故意挖苦着周林。
“你看你说的，你好歹也是个处长吧，啥没吃过，那次来我没孝敬过？”
“急啥，急啥，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你说话亏人心，我不急你？”
周林，毛晓宇你一嘴我一嘴的打嘴仗。逗乐了雨涵，同学到底是同学，见面就亲。看着同学，雨涵的心里也是暖暖和和的。
“雨涵，来尝尝这个，离开家乡这么多年，想咱们家乡的羊肉了吧。”周林拿起一大块羊骨头递给雨涵，“就拿手拿着吃，才香呢。”
雨涵也就伸手接过，在老同学面前不用讲形象。这感觉真好。
“好吃吧，跟你说，我可是吃过你们北京的羊肉，那也叫羊肉，搁锅里一涮，哎呀，竟是血沫沫，撇都撇不干净，汤没法喝，肉也柴的很，一点羊肉味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去的北京？”雨涵一边歪头啃着羊骨头，一边问周林。
“唉，说起来也是五六年前了。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不提不提！”周林摆摆手，苦笑着说。
“你当年不也是考上了吗？”雨涵想起来了，周林就是那个用火柴亮光，背英语单词的男生。
“你们要是有周林的精神，都能考上大学，还有230天，你们还有心思玩，还有心思旷课。昨天晚上，我在男生宿舍巡查，在宿舍门外，谁呀，在那划火柴，一亮一灭，走近一看，是咱们班周林，用火柴亮光照一个英语单词，背一个。这是啥精神？”班主任老师声嘶力竭的号召大家拼搏高考。
雨涵心里想：“大晚上的宿舍外面背单词，这是多冷啊。一根火柴背一个单词，赶上卖火柴的小姑娘了。”
雨涵仗着学习好，不怎么把这些死用功，分数就是上不来的农村同学放在眼里，平时也不太和他们说话，县城的孩子和农村的孩子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但是，周林想要改变自己注定的命运的努力用功的精神，当时，还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震撼。
“有啥用啊，没考上大学，勉强考了个本省的大专，大专毕业，哪都不稀罕这文凭。我不服气待在这山沟沟里一辈子，非要出去闯闯，结果在北京了几年，除了吃苦受罪啥都没弄上。”
“你怎么会只考了个大专呢？我记得那时候，老师都表扬你用功。后来几次摸底，我记得你的名次升上来不少。”
“要不说坑人呢，你还记得，咱们那年高考英语阅读题是什么不？”
“记得，是关于冰箱，介绍冰箱在现代生活中的不可或缺。”雨涵想了一下说。记忆深刻是因为当时还为此得意了一把，冰箱这个复合词，并没有学过，冰箱也没有哪个同学家用过。能猜出来的孩子，都是那些父母是支边知青的孩子，他们在假期回老家有见过的。雨涵北京大舅家就有一台，所以稍一愣就猜出来了。只要能知道是什么东西，那道阅读题当然就迎刃而解了。
农村的孩子就吃亏了。所以，死用功半天的周林也只好自叹命运不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