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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六、人类不可能犯罪

幽灵?

胡奚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伴随着接待桌上飘来的咖啡味,深呼吸一下。人只要是睡眠不足,总会在白天里胡思乱想。

“嗯……对,跟万总开的会议推迟到明天下午,周总那边我会想办法处理……是,还有一点,杨老板要的文件你帮我拿过去……没错,拜托了。”刚放下手机,惠子就开始在书桌上记录日程安排。惠子把写好的纸条塞进裤袋,从办公椅上走向胡奚这边,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咯咯的响声。

“抱歉,让您久等了。”

“大公司里的白领挺忙的嘛。”胡奚从外面走进惠子的办公室已经留意到,年轻漂亮的女员工大多数都穿着有裙子的工作服,唯独惠子却穿着一条长裤,这显得与她的美貌很不相匹配。

“由于昱天突然去世,有很多事要处理,工作的安排一下子被打乱。”惠子坐在胡奚的对面,坐姿端雅,看上去就知道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警察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惠子身上的香水味特别浓,胡奚的鼻子受不了这种刺激,身体自然地往后坐。“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还来耽误您宝贵的时间,确实是想搞清楚几件事才来拜访。”

“不,死去的人是我的先生,我很乐意协助警方调查。”

“命案发生在学校里,初步认为应该是学校里的人干的,您知道是否有什么人在工作上对欧阳主任怀恨在心吗?”胡奚开门见山。

“昱天他这个人脾气时好时坏,即使在工作上得罪其他人也说不定。最近他在忙一份关于学校管理的方案,几天前他的方案不仅没有被采纳,还在会议上被领导训了一顿。不过,那是工作上观念的冲突,不至于杀人吧?”

胡奚迅速把惠子说过的话写在他随身带的记录本上。“那在生活方面呢?欧阳主任是否曾经与人有什么过节?”

惠子稍稍思考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他这个人,放学后基本就回家,很少到其他地方,他的朋友圈很窄。”

“那欧阳主任和蒋老师两人的关系如何?”

惠子挺直靠在椅背上的上身,表情开始出现焦虑。

“您和蒋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胡奚接着问。

惠子微微低着头,不敢正视胡奚的眼睛,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在面对母亲的责骂时不敢说话的样子。“他……他是我的大学师兄。抱歉,之前骗了您。”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胡奚心里想着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他拿起接待桌上的咖啡,轻微喝了一口,他这种悠闲的动作目的是想让对方说话时不用太紧张。“除此之外,还有呢?”

“您想表达什么?”

“除了大学同学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特殊关系?”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比方说……”胡奚语速很慢,“恋人关系。”

惠子激动地站起来,眉头紧蹙,说:“怎么连你们做警察的都怀疑我和一凡师兄之间存在暧昧?”

“惠子小姐,我们做警察的只不过是想了解全方位的线索。凶杀案就像一个由无数条线组成的线团,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线当中,我们不知道这里面哪一条会成为破案的生命线,因此,不管看上去多么无关紧要的线,在我们警方的眼里都是极其重要的。”

惠子看着胡奚严肃的表情,她的怒气逐渐消失,慢慢坐下来,说:“我能理解你的立场,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一凡师兄,不过那已经是大学的事。我是个有教养的人,我不会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我和一凡师兄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而已。”

“不说实话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说的就是实话。”惠子一双坚定的眼神看着胡奚。

难道真的不是凌惠子吗?但是下辈子再爱,表明蒋老师有自己喜欢的人,不把这个人找出来,调查工作就没办法再深入。无论如何,都要找出这个人。胡奚看着惠子白嫩的脸,暗自下定决心。

“您了解蒋老师的感情经历吗?或者说,您认为蒋老师会喜欢怎样的女孩?”

“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一凡师兄在大学四年里没有拍过拖。一凡师兄是一个做事很专一的人,他对感情也很专一,或许他心中早已有心上人吧,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拍拖。至于他喜欢怎样的女孩,这我还真不知道。”

胡奚倒吸一口气,后背靠在沙发上,情绪有点低落,在他拜访之前,他已经走访过蒋老师身边的所有朋友和工作上的同事,然而关于蒋老师感情的事却无人知晓。

“九月十六日,早上九点二十分到十点整,请问您人在哪里?”

“最终还是怀疑到我头上了吗?”惠子极力挤出笑容,“也对,毕竟我有充足的杀人理由。”

“惠子小姐……”

“行了,不必多说。”惠子猛然间竖起右掌,说“那段时间我在公司里,整个早上我都在公司里工作,铁证如山的不在场证明。”

两人面对面凝视着,互相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对方,彼此间多半是一种不信任。

“惠子小姐,您的妆花了。”胡奚用笔端指向惠子的侧脸。

惠子睁大双眼好奇看着胡奚,紧接着跑回办公椅上,这一次高跟鞋发出的咯咯声更响。她提起椅子上的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副镜子,发现左侧脸上有一个不寻常的红印,她紧张地拿出化妆品补妆。

“欧阳主任下手可真重。”胡奚走过来。

“您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其实我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闲逛。当我第二次想拜访的时候……”

“都听到了吗?”

“是的。”

“那只魔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惠子在说话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把昱天叫成魔鬼。

“既然都这样,为什么不早点离婚?”

惠子停下手头的工作,眼睛突然变红,强忍着眼泪没有落下,如果此时她在这里大哭一场,妆会花得更严重。“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惠子低着头,声如细丝。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他炒股输掉大部分财产后脾气就变得很暴躁。”

胡奚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他瞬间恍然大悟,转身离去。

“是因为不想承认自己的婚姻失败吗?”胡奚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说:“还是想留着自己亲手解决?”

“我没有杀他!”惠子话音刚落,胡奚就关门而去,她不知道她这一句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见。

走过昏暗的走廊,一路上总听到蚊子在耳边的嗡嗡声,即使过了初秋,蚊子还一如既往准时在傍晚时分出来觅食,胡奚本来就很累,看见这些蚊子更加心烦。

胡奚走到门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插进锁孔之后转了几圈都打不开门。奇怪?反锁了吗?忽然间,脑海中浮现那位俞老师,难道他也是和自己一样,在尝试了几遍之后才发现门的异常?

胡奚换了左手,他记得逆时针方向是开锁,就在最后一下用力的过程中,门打开了。

该死的门锁,在这种时候还要来耍我?

走进门后,胡奚换了双拖鞋,接着打开客厅的灯,映入眼里的是一片狼藉。昨晚是胡奚的生日,警察局里的同事执意说要帮自己庆祝,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想趁机逃避老婆的管理在自己家里玩个够。但是,不得不承认,对胡奚来说,那又是一个难忘的晚上。在啤酒相伴下,从捉贼的人民英雄一直聊到生活上的柴米油盐,无话不谈。裴警官虽然上次被胡奚骂了一顿,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划起拳来可来劲;程警官是警队里年龄最大的,他再做一年就退休,可能是人上了年纪的缘故,划拳时头脑不够灵活,被罚喝酒喝得最多;几个新人警察在切蛋糕时吃了豹子胆直接把蛋糕扔在胡奚的脸上……一直到了子夜时分,一个个才醉醺醺离开。做警察的,尽管偶尔会在办理案件上会出现意见的分歧,但在私底下简直就像是情同手足的亲兄弟。

然而,在这间房子里,此时此刻只有胡奚一个人,一种熟悉的孤独感便油然而生。胡奚已经三十出头,干了接近九年的警察,他一直都没有结婚。曾经有一个到了谈婚论嫁的女友,却在婚礼前一段时间,在一次出街时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中头部,最后失血过多死亡,自从那次以后,胡奚才认识到了人生的不可预测性以及生命的脆弱性。曾经沧海难为水,不管多漂亮的女人在胡奚的眼里只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每当别人给他介绍对象时,他总是说:“我的心里永远只有她。”

胡奚走出阳台,刚回家时挤地铁挤得全身发热,他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胡奚全身上下都是发达的肌肉,这要归功于警校每一天魔鬼式的训练。胡奚挂好外套后,他蹲下身子照料那一盘还未开出花蕾的植物,杜鹃花,这是他前女友最喜欢的一种花。胡奚望着水管里流出来的水,看着杜鹃花,不知不觉中,他想起了前女友,他想起了她曾在自己的耳边里唠唠叨叨地讲杜鹃啼血的故事。那是一个非常浪漫的关于皇帝与皇后的爱情故事,一位皇帝被奸人所害后化为杜鹃鸟,每日啼鸣哀嚎用鲜血染红了皇后花园里的花朵……

血?

蒋老师的血!

蒋老师被欧阳主任杀死后,化为幽灵,来到人间复仇,最后杀死欧阳主任?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胡奚为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感到可笑,但是,蒋老师的血又怎么解释?

胡奚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走访了不同的地方,眼皮累得有点抬不起,他走回客厅里,整个人直接平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开始思考今天所遇到的人和事。

欧阳主任死的地方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密室,虽然现在暂时没有想到凶手的手法,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要完成这个密室,凶手就必须要在现场。即使有可能是通过一些远程遥控的方法令到门窗反锁,凶手也必须要亲自到达命案现场一次。假设是在杀死欧阳主任之前完成命案现场的布置,从完成布置到真正杀死欧阳主任这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太长,越长的话现场的布置越容易被人发现,也就是说凶手在作案前作案后这一段时间是在光阳中学里,而嫌疑人凌惠子在案发时她一直在她的公司里上班,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说她不可能是凶手?

想到这里,胡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记录单,那是他风尘仆仆到当地一家非常有名的证券公司取到的资料。记录单上面记载着近几年来欧阳主任炒股的盈亏,其中最后一次是亏的最厉害。除此之外,胡奚还发现了欧阳主任在炒股期间一直有向银行贷款,欠下的贷款是一笔巨额,但奇怪的是在不久之后欧阳主任却还请了所有的贷款。以他的经济能力不可能做得到,与此同时,他又接受更换摄像头这项工作,这时间简直太吻合了,所以胡奚肯定一点——他曾经拿着学校的公款去偿还炒股欠下的债。

“为什么学校的人没有发现这一点?”胡奚越想越不明白,光阳中学的管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无能。

“好痛!”胡奚坐了起来,睡意全没,就在刚才他想转身时,不小心磕到了后背上的刀疤,那是一条留在左背上、从三角肌一直划到斜方肌上部接近二十厘米长的刀疤。时隔三个星期,刀疤一直隐隐作痛,胡奚有好几次在睡梦中被疼醒。那是在胡奚接受光阳中学案子前,与一个歹徒发生搏斗时,另一个歹徒持着刀从背后偷袭他造成的。幸好当时是一把不锋利的刀,伤口并不深,胡奚随便用些消炎药就完事,并没有去医院缝针。

这次只是留下一道刀疤,下次会不会连性命都没了?胡奚脱掉背心,侧着头用右手抚摸刀疤,心里想道。就在此时,门铃响了。胡奚大吃一惊,毕竟很少有朋友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拜访。

“怎么又是你?”胡奚打开门,门后面站着一名男子。

“您好,先生。请给我五分钟时间,我觉得我们的产品非常适合您。”

“我说过我不需要,怎么现在做推销的都敢来到自家门前?”那名男子还没有说下一句话,胡奚便赶紧把门关上。昨晚他已经吃了一个闭门羹,现在还厚着脸皮再过来,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推销员也是蛮拼的。

胡奚走回客厅,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药箱,坐在沙发上,开始涂抹伤口。刚开始时,后背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灼烧感,胡奚的左手非条件反射往上一摆,不小心把旁边的茶几上的烟灰缸打翻,弄得茶几上一片烟灰。

“真倒霉!”胡奚强忍剧痛,裸露的上半身疼得出一把汗。胡奚感觉到口渴,走近冰箱,由于昨晚的生日派对把胡奚家里长期储备的啤酒喝光,他现在只能喝没有味觉刺激的矿泉水。

忽然,一阵敲门声,声音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高。

胡奚瓶盖还没拧开,就拿着矿泉水气冲冲跑去玄光。现在的推销员越来越不知羞耻,连门铃都不按直接敲门?

胡奚开门的那一瞬间怒火怒爆,打算直接开口大骂。然而,门后面站着的不是推销员的男子,而是——

邓正契。

“你在这里干什么?”

“胡奚警官,凶手是医护人员吗?”正契穿着一套整齐校服,肩膀上面背着一个背包。

“你在说什么?”胡奚怒火未消。

“纸上的血迹与化学实验室二室玻璃上的血迹都是蒋老师的,纸上的话可以考虑是蒋老师生前流血低落形成的,但是实验室的话就不可能。如果说谁有可能在日常里收集到别人的血的话,那就非医护人员莫属了。蒋老师有可能在生前去捐过血,然后他的血保存在医院里,只有医护人员才可以用到这一点。”

“没可能。”胡奚果断地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问你,你怎么找到我家地址的?”

“这种事我有自己的方法。”正契不想放弃,“是因为除了血之外还检测到什么其他东西吗?”

“这不关你的事。”

正契失落到了极点。

“现在高中生不是都要上晚修的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逃了出来。”正契的语气很淡定。

“你……”这孩子的行为完全震惊了胡奚,胡奚看着他就像是一只在外奔波觅食却突然发现忘记回家的路的小鸟,沉默数秒,接着说:“好吧,我可以再跟你说一个信息。”

正契喜出望外,失落的眉头顿时往上翘,就好像一个长期住在农村里的少年听一个在城市里奋斗十几年的成功人士讲故事。

“在献血之后血的保存是需要添加抗凝剂和保存液的,这种东西法医一查就可以查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

“新鲜血。”

正契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惊讶与恐惧。

“实验室上面的血是新鲜血,血液离开人体之后会在几秒内就凝固,玻璃上的血迹是不久之前留下的,并不是什么医护人员或者其他人事先提取蒋老师的血而弄上去,是凶手,是凶手留下的,而这血液的主人正是已经死去的蒋老师。”

“这种事不可能啊!”

“是不可能,蒋老师的尸体还在停尸间里。”

听完胡奚的解释后,正契的眼前就好像正在播放了一部惊悚片,一个嘴里流着血的白面男子伸出利爪在地板上慢慢爬动,猛然间,纵身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正契扑来,张开血盆大口,嘴里面喷出黄绿色的氯气。

“蒋老师上吊的时候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踏进过艺术楼半步,欧阳主任死的地方又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密室,这简直就像是人类不可能犯罪一样。”正契开始自言自语。

人类不可能犯罪?所以说凶手是幽灵吗?胡奚再次想起那个荒谬的想法。

“简直太棒了!”正契用拳头击自己的手心,兴奋的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来回流淌着,连他自己都可以感受到那颗狂傲的心。“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扑朔迷离的案件!哟西,我决定了!胡奚警官,让我加入调查工作吧!”

“绝对不行!”普通人听完警察讲悬疑故事都吓得不敢听下去,这家伙居然还想介入自己的工作。胡奚看着眼前人,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为什么?”正契说话时把最后一个“么”字拉长音,就像一个小男孩向他的爸爸撒娇一样。

“万一,你就是凶手,那怎么办?”警察这职业有时候会特别令人讨厌,在他进行一件命案的调查工作时,他会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他会觉得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因此,警察一般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和向无关人士透露相关信息。

正契呆呆站在原地,胡奚转身离去,他不想再浪费一分钟在这个男孩身上。

“一、你是左撇子。二、后背上的伤疤是刀伤,是一把不锋利的刀造成,时间大约是三个星期前。三、你是一个人生活,但在不久之前曾经有许多人来过你家,可以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昨晚。”

胡奚停下脚步,渐渐地转过身体来,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看着站在门外的少年。

“胡奚警官,你在用左手拧开瓶盖。”正契用手指指着胡奚的手。

胡奚吃惊地低着头看自己的动作,只见他的左手手里正攥着矿泉水的瓶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习惯,单凭这点你就判断我是左撇子?”

“确实,拧瓶盖这个日常动作惯用右手的人偶尔也会用到左手,但是,胡奚警官,上次看到你在小巷里拿着手枪追李逸时,你是用左手拿着的。”正契边说边伸出自己的左手。

望着胡奚一脸困惑的表情,正契接着说:“背上的刀疤一般情况下是被人偷袭造成的,但是你的伤口并不很,可想而知应该是一把不锋利的刀。再者,伤口还处在肉芽期,并未完全愈合,从伤口的情况可以判定大约是三个星期前弄成的。”

“我是左撇子没错,刀疤的情况跟你说的也差不多,但是,你怎么知道不久之前我家里曾经有很多人来过?”胡奚对正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

“茶几上的烟灰缸打翻了。”正契指着胡奚的身后,说:“那一次我与你在高三教学楼楼下相遇,你吸着烟,我看你拿烟的姿势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经常吸烟的人。一般情况下,老烟鬼会把烟尾夹在两指之间,烟头留在外面,而你是把整支烟藏在手里,你用四指握住香烟的大部分,就像拿一把菜刀一样,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生硬的拿烟姿势。”

“继续。”胡奚被正契完全说中,微微动了下手指。

“烟灰缸上的烟灰基本在接近满的时候就会倒出来,至少还差四分之一满的时候人就会自动去倒烟灰。但是,从你打翻了的烟灰上判断,未打翻之前烟灰基本是集满烟灰缸,如果这是一个不太喜欢抽烟的人日积月累的,未免说不过去,他肯定会在快满的时候就去倒掉烟灰。由此可见,这烟灰不是日积月累,而是在一个时间段内迅速集满,一个人不可能做到,所以说当时是有多个人。”

胡奚看着身后那打翻的烟灰缸,里面装着的是昨晚警察局里那几个老烟鬼抽烟留下的烟灰。

“还有一点,就是你的客厅有点凌乱得不自然。”

“我自己一个人住,家里邋遢有什么问题?”

“胡奚警官,这不可能。”

胡奚完全搞不懂正契所说的不可能。

“你阳台外面有养花。”正契的语气变得更加自信,说:“试问一下如果一个生活邋遢的人,他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收拾好,他还有精力去照料一盘花吗?我看到你阳台外面的那一盘花,无论是土壤还是叶片的颜色,看上去都是新鲜的。因此,你不是一个生活邋遢的人,客厅的凌乱只是暂时,并不是长期,由于白天要上班来不及彻底收拾,把上面这些一系列的推理综合在一起,得到的结论就是:你家里曾经有很多人来过,应该是一个聚会,具体时间是昨天的晚上。”

“这一切,都是你刚才一瞬间推理出来的?”

“是的。”

何等惊人的观察力!胡奚的后背微微一凉,秋风从阳台外面吹进来,竟吹散了系好的窗帘,在呼呼声中,仿佛有一只幽灵正站在自己的眼前……

“孩子,你的任务是专心学习,你不应该分心去做其他事的。”说完,胡奚狠下心来关了门,虽然他对正契已经产生了一种浓厚的兴趣,但他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还是一个即将要高考的孩子,警察的世界,对他来说为时尚早。

胡奚再一次躺在沙发上,这一次他真的是累得手脚都提不起,渐渐地进入梦乡。然而,一个画面时常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一直盘旋着,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邓正契那一双坚定得如魔鬼一样的眼神……

黎明之前。

狼牙般的月亮在愁云间穿梭,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干冷的风从头顶上越过,夹着几粒沙土,打到脸上格外的痛。身后是看不见尽头的深渊,似乎有谁在那里呼唤着;眼前是两栋建筑物,虽然看不清它们的轮廓,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艺术楼,实验楼。

这里是光阳中学?

记得自己接到一个电话,从家门开始出发,坐上一辆公交,穿过高耸的楼房,穿过喧嚣的市场,穿过自己工作的地方,猛然间,眼前出现了光阳中学,这却是另一个世界的光阳中学。

他一直往前走,他不知走向何方,他更不知是为何而来。

难道是来抓凶手的吗?

他停下脚步,像个巨石般的英雄纪念碑,孤独地耸立在风中,月光从云端泄漏出来,照亮了眼前的两栋建筑物。

突然,建筑物开始摇晃,盘曲折叠,变化莫测,最后变成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是蒋老师和欧阳主任!尸体的上方,正悬浮着一个黑影。

那就是凶手!

那就是幽灵!

他拿出手枪,扣上扳机,往黑影方向射出子弹数粒,在发出枪声的同时,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来到他的身后。第一次,他强烈地感受到了恐惧与无措。就在他准备转身反抗时,黑影化为流淌着的瀑布般的血,向他迎面扑来……

胡奚醒了。

原来,是场梦。

仿佛自己真的被血吞噬一般,裸露着的上半身竟是一身冷汗。胡奚坐起来,看了看墙壁上面挂着的钟,没想到自己已经睡了有一个多小时,肚子饿得已经感受到一股痛。

胡奚从衣柜里随便挑了件T恤,他用冷水洗了脸,水的冰寒令他意识到,这里不是梦境。

街道旁的街灯已经亮起,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这个时间点估计早已吃完饭一家人在温馨地看电视。

带好钱包,带好钥匙,换好鞋子,就在胡奚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彻底惊呆了。

邓正契抱着书包蜷缩在角落里,身边被无数只蚊子包围着。

胡奚的开门声把正契从睡梦中惊醒,朦胧中,他看见胡奚看着自己,放下手中书包,茫然站了起来。

“孩子,你这是为了什么?”

正契还没反应过来,他揉了下眼睛。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明明就不关你的事!为何你这么执着!?”

“为了我的警察梦!”

再一次出现,邓正契那一双坚定得如魔鬼般的眼神!

“哈哈哈哈……”胡奚终于放下心里所有的顾忌,说:“当初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你却那么认真。就凭你这点实力也可以当警察?别笑死我了!”

正契没有说话。

“走吧,孩子。”

“我不会走的。”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没吃晚饭,走吧,一起去吃,咱俩顺便分析一下这次的案件,邓正契警官。”胡奚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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