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
易小星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到爷爷的房间前,用力地敲着门:“爷爷,爷爷,快起来,我们赶快去城里上买菜!”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小家伙今天倒是起的比谁都早。王二婶她家那头灵鸡都还没打鸣呢。”爷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门说道。”
易小星的黑眼圈虽深,可精神却是特别好,满满活气地说道:“爷爷,你这就落后了,没跟上群众的脚步啊!王二婶家那头灵鸡早就卖了,她前几天去城里,正好碰着了星辰宗在办家用灵器下乡的活动,王二婶当时就买了个周天表,现在还在她家大厅挂着呢。”
爷爷一边擦着脸一边问道:“王二婶那人不是恨不得把一个元币掰成两个用,也舍得买?”
易小星撇了撇嘴,把爷爷的衣角弄直:“这活动优惠幅度大呗,本来要50个人元币的周天表,王二婶就花了15个人元币了,另外35个人元币星辰宗和政府补贴了。”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我说呢。”爷爷应了一声,又说道:“小星,你去把我那辆元能悬浮摩托开出来,咱们早去早回,正好去天香楼买坛青梅酒,你铁木叔就爱喝那个。”
“好。”易小星溜一下子,向地下室跑去。
爷爷刚收拾完自己,走到门口,听到几声清脆的“叮铃叮铃”,看着坐在黑色摩托上神气异常的易小星,不禁捋着白胡子,笑骂着说:“你这家伙,好了,下来下来。”
易小星提了提眉毛说道:“爷爷,你就让我开一次呗,好不好!”
爷爷皱了皱眉头,用烟斗轻轻地敲了敲易小星的背:“你这家伙,别胡闹了,你会开吗?”
易小星一听,脸上写满了不服,挑起眉毛,咧着嘴说道:“爷爷,你别小看我,你孙子我多聪明。再说了,这摩托我都开了好几次……”
爷爷一听,好小子,平时你还偷偷开我的宝贝摩托,还好几次?登时就用烟斗狠狠地给易小星的头来了一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偷偷开我的摩托。”
易小星捂着头上的包,龇牙咧嘴地说道:“爷爷,爷爷,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偷偷开你的车了,这一次,你就让我开嘛,你最好了,爷爷。”
易小星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嘀咕着:下次保证不会偷偷,我下次就正大光明地开你的帅气摩托,哈哈哈,我易小星就是这么机智!
爷爷看着易小星的一本正经,绷着的脸慢慢地松开了,忍不住笑了笑:“好了好了,就饶你一次小星,我和你说,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啊,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你这家伙,行了,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我上去。”
“得嘞。”易小星咧着嘴、开心地下了摩托把爷爷扶上去,然后自己坐上去,按下一旁的元力保护罩按钮。
悬浮摩托的周围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天青色能量罩。
“坐好了,爷爷,冲!”
“你小子开这么快干嘛,找打是不是?”
“疼,爷爷,我开车呢,别用烟斗打我啊!”
“知道在开车,还开这么快,我这把老骨头。给我慢点,听到没!”
“好好好。”
一路欢声笑语伴着风滑过能量罩海浪般声音,慢慢成为了远方的一个黑点。
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爬到最顶上了,恢弘的光从遥远星汉漂洋过海而来。
易小星手上拎着烧鸡、烤鱼和笋干老鸭煲等一大堆东西。
而那坛子青梅酒则被爷爷抱在怀里,清冽甘甜的酒香透过坛口的那层油纸悠悠扬扬的飘出来。
易小星的鼻子尖和额头上冒着汗滴,他的眼睛却直直盯着爷爷手里那坛子散发甘冽酒香的青梅酒,半是乖巧伴着渴望地说道:“爷爷,你看我都十四了,等会你让我也喝一杯好不?”
爷爷侧过头,看了一眼易小星:“十四了,都十四了,你不说,爷爷都忘了。”叹了口气,又轻声嘀咕道:“这眼睛倒是和他爸的一模一样。”
感受着身旁火辣辣的目光,爷爷噗的一声笑道:“行行行,但要少喝一点,不能喝太多,明白了没?”
易小星一听,顿时眉飞色舞,总觉得手里的东西轻了无数倍:”明白,明白。
爷爷有些老了,背有一点佝偻了,胡子里也开始有一簇两簇的白须了,至于头发更不用说了,从几年前的黑色发梢总能找到白色头发到现在的白色头发里总还能寻着几根的黑发。
爷爷手里的棕色烟斗被用的很温亮,他的眼睛里还是和多年前一样,是温和是严厉是坚毅如青山村倚着的那座青山一般。
易小星发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连忙稍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
爷孙俩把东西摆摆好,坐在那里,过了不一会,就听到村子突然欢闹起来的声音。
两个人走出去一看,村里人正围着一个身高近两,面容方正威严的青年男子,那男子手里还正拿着几个小玩具分给村里的孩童,满是笑意地和孩童们细细讲解着那些玩具的玩法。
而那青年男子看到爷爷时,立马向他走来,单膝跪下,带着激动的声音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抚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回来就好,来陪爷爷喝两杯。”
铁木应了一声:“好。”然后回头向村里人打了声招呼。
刚踏进门口,铁木嗅了嗅鼻子,眼睛里满是惊喜:“爷爷,你还买了青梅酒啊,那看来我们非要大战三百回合不可了。”
爷爷咧开嘴,拍着他的肩膀,满是得意地笑着。
酒菜才动几口,爷爷朝着易小星说道:“干什么呢,发什么楞,刚才还不是说,要陪你铁木叔喝几杯的吗?”
易小星听完,脸有些涨红,连忙拿来张椅子坐下。
铁木动了动黑浓的眉毛,指着易小星说道:“易叔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这越长越有易叔的那股子精气神。”
爷爷端起一碗酒,一口灌下:“是啊,说起来,小星今年都十四了,那个,铁木你那时候是多大参的军?”
铁木放下酒杯,说道:“十六岁进的军队,恍恍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您的身子骨还是这么好。”
爷爷笑了一声,笑骂道:“你这家伙就知道说些好话,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
顿了一下,又说道:“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家伙现在成了这么一个相貌堂堂的九尺男儿。”
铁木倒满一碗,向爷爷敬道,一口干下:“我铁木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爷爷你,没有爷爷你,就没有我铁木的今天,这酒我敬您。”
铁木喝完一碗,又满上:“没有爷爷把我从路边捡来,养育我十几年,我铁木不说有什么成就,可怕早就成了那些冬日枯骨一员。”一口干掉:“爷爷你放心,我就是你孙子,爷爷后半辈子就交给我了。”
爷爷通红了脸,连道了几声好,紧接着又略带着几分愁意说道:“唉,我呀,这一大把年纪,什么没经历过,都看开了。但就是放心不下小星这孩子。
“那年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大雪漫山,那青狼群寻不到食物,竟然攻进我们村子,我们村子那时候人都去青城卖猎物买过冬的物资。整个村子就小星他爸一个化气期的元士,他爸是能走掉的,但小星他爸就是硬生生地用身体守着守着那村口,八个小时,整整八个小时,硬是一个了守到了村里去城里交易货物的人回来。
“我到现在还记得,村口横倒在雪地里的狼尸,大片大片的雪冻住狼的血还有小星他爸的血。小星他爸身上横着竖着那满满的伤口,血不停往外流,张着干裂的嘴角像个小孩子炫耀着对我说:我守住呢!我……”
说着说着,爷爷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里流满了泪:“你说,我们这村里最好的功法也就个青山决,能有什么出息,他爸把他交给我,我就要让他有出息。”顿了顿,又说道:“昨天,这孩子和我说他想去什么蓝翔挖掘机,哼,我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吗,不就是怕没钱,怕我辛苦吗?你说说看,我要死了怎么和他爸交待!”
易小星听着爷爷的话,情难自禁得直到泪滴落在了紧握着碗的手臂上,才恍然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了。
铁木看着爷爷,放下碗,端坐着,郑重地说道:“爷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懂。没有小星他爸,我们村子早就名存实亡了,说什么,这个进学的名额都是小星的,明天,明天我就把小星带过去,你放心。”
爷爷端着酒杯,大笑道道:“好,好,好,那这孩子就交给你,来,喝酒,喝酒,咱爷仨好好的喝一杯!”
易小星闷着头,泪湿了两颊,落进酒碗里,尝着清冽与苦涩。
哪怕是为了爷爷,都要成为一个厉害的人,要成为像爸爸那样能守护住重要的人的了不起的人。
酒尽,杯碟乱,三人侧倒在桌前,含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