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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由心生故

“哇!哇!哇……”

一阵哭声传来。

舅夏无咎皱了皱眉头,脸上也现出悲伤的神色。

“弟弟睡醒了。”

她的弟弟,名叫舅夏,今年才八岁。

他每次睡醒,都要大哭一场。可能是梦中的世界太温暖,也可能是醒来的世界太残酷。

八岁的孩子正是最依恋母亲的时候,而他的妈妈前几天永远的离开了他。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

他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他需要一段时间为自己的心灵找到新的依恋。

但现在……他只觉得难过,悲伤……

无咎叹了一口气,回到房中,望向躺在床上,挤着眼大哭的弟弟。

舅张、舅曾两人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哄着他,嘴里说着已经重复了一万遍的,那此苍白无力的话语。

他俩人满脸无奈,不忍心他这样哭下去,却又束手无策。

弟弟舅夏,从他们的母亲舅张嫣儿死后,他每天都在哭上几次,哭累了睡,睡醒了接着哭,吃饭是一家人哄着逼着才吃上几口。

原本一个水灵灵的孩子,已经哭成人干了。头发干枯,嘴唇干裂,小脸更是皱巴巴的。

看着极其可怜!

“这样下去不行!”舅张说

“有什么办法呢?”舅曾说。

“我来吧!”无咎说。

“无咎……”舅张舅曾互相望了一眼。

无咎也还是一个孩子只比舅夏大不足两年,他们原本也十分担心无咎,但无咎的表现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她对悲伤的承受能力,竟然似乎比他们两个还在强。

无咎坐到弟弟的床头,抚着弟弟的头,柔和的说:

“你想妈妈了吗?我带你去见妈妈吧……”

听了这话,舅张二人以为无咎要带舅夏去冰棺长廊。没想到,却见无咎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

舅夏哭了两声,竟然不哭了。脸上渐渐现出温暖、幸福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他二人心中均是不解。

原来无咎带着舅夏来到了她的心田世界……

人与人的精神之间,是有一个通道的,这个通道要用爱之力来开通。

世人都有这个通道,只是世人的爱力太浅,不足有维持这个通道罢了,偶尔开通一次,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之境。

修道人的爱力足以维持这个通道永远流通。

无咎自己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修道人,但她的心量,她的爱力,已经是修道人所不能企及的。

所以,用爱之力,把弟弟的神魂引到自己的心田世界中,就像拉一拉手那样简单之极。

果然,弟弟舅夏大感惊奇,瞬间便不哭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这片奇异的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

“自然是妈妈所在的地方?”

“妈妈在哪儿?”

“你看……”无咎伸手向前方指去。

前方的一棵棵小草,变成了妈妈的样子,一片片树叶上,长出了妈妈的笑脸……

“妈妈!妈妈……”舅夏欢呼着,奔跑着,叫道。

但是妈妈的样子只是那样站着,那样笑着。

她们没有回应舅夏的呼唤。

她们只是无咎想像出来的样子,像一张张画像,没有灵魂,自然不会回应舅张的呼唤。

“是假的,全是假的……”舅夏也明白了,他的小脸难过的皱了起来。

“不要哭,不要哭!”无咎忙哄他道。她满心心疼着弟弟,所以也满心一念,要幻化出来一个和妈妈一样真实的妈妈,陪弟弟玩,陪弟弟说话,关心爱护弟弟的妈妈!

“妈妈马上就来了!”

对于妈妈的记忆,在她的心中聚集。一个个片断,一句句话,声调、语气、神色、笑容、烦恼等等,总之,她记忆里的妈妈的一切音容笑貌渐渐汇成一个形像!

一个完整的形像,一个活生生的形像!

就像虔诚的信徒,用全部的爱力,在心中复活了他所信仰的对像一般。

无咎心田世界中的无边大树,结下一粒散发着纯白银光的种子,从无尽的高空中飘落在草地上。

草地荡开,把种子埋藏在土地之中。

片刻后一道光,从土地中生长出来,光茫渐粗渐大渐壮,渐渐长成为一个成人大小的光团,白莹莹的光团。

“泰儿!无咎!”一声温柔的呼唤从光团中传来,便从很久远的记忆中传出来的一样。

这熟悉的声音!这一听到便让他感到温暖的声音!

“妈妈!”舅夏瞬间睁圆眼睛,定定的望着。

泰儿是舅夏的小名,他父亲姓夏,他原本的名字叫夏泰。

莹莹的白光渐渐散去,一个美丽的人影显现出来,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人,他们深深依恋的人,他们一天也离不开的人--他们的母亲。

“妈妈!妈妈!”舅夏一跳三尺多高,向他的母亲奔跑过去。

“哎!哎!”舅张嫣儿也一声声应着,蹲下身体,张开双臂,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妈妈!妈妈!你去哪儿?”舅夏又是哭,又是笑。

“你怎么能扔下我不管了?”他又是埋怨。

“妈妈啊!只是睡了一会儿!你想妈妈了吗?”

“想了!”

“有多想?”

“有这么想……这么想!”舅夏张着双臂比画着,却比画不出来他心中的思念有多深。

“哈哈!”妈妈被他逗笑了,拍了拍他的头,道“傻孩子!”

舅夏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吊在妈妈的身上不肯下来。

妈妈爱怜的抚着他的脑袋,轻轻拍拍他的背。

母子渐渐安静下来……

舅张嫣儿抬起头,看见无咎,冲他招招手,叫道:“乖女儿,你怎么不来?”

“妈妈……”无咎望着妈妈,又眼饱含着泪水,她已分不清这是真实的还是她的幻想,是妈妈真的复活来,还是她用自己的记忆造出来的!

“乖女儿!快过来!”舅张嫣儿冲无咎招着手:“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这是真的,不是幻觉,是妈妈真的复活了!”无咎心中激动的大喊,或者说她宁肯相信这是真实的。

她挥舞着双臂,奔跑着冲了过去。

冲到妈妈的怀抱中去!

一下子把妈妈冲倒在地上。

“哈哈!慢点儿!慢点儿!别摔了!”妈妈笑道。

姐弟两个在妈妈的怀里挤来挤去,争来争去,一会儿笑,一会儿闹。

妈妈只是安静的笑着,安静的望着他们。

闹了许久,姐弟两个都闹累了,一边一个躺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你真的回来了?”无咎犹自己不敢相信的问道。

“嗯,当然是真的回来了!”

“妈妈,你不会离开我们了吧!”舅夏期望着问。

“嗯,当然不会离开你们!”

......

舅曾和舅张望着躺在床上的姐弟两个。

“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这都一整天了,怎么还没醒过来?”舅张说。

望着姐弟两个人的脸,他们虽然闭着眼睛,但脸上去浮现着快乐的笑容。

“再等一等吧。”舅曾说,“到了晚间,他们还不醒来,再叫醒他们。”

......

心田世界中……

舅张嫣儿陪着姐弟两个在草地上追逐,奔跑着。

舅夏跑在最前面,跑的气喘吁吁,一边啊啊大叫着,唯恐被后面的姐姐追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了多远,前面是参天巨树的树根。

“泰儿!回来,前面危险!”舅张嫣儿在后面叫道。

舅夏正跑的兴起,又怕后面的姐姐追上他,听到妈妈的喊声反而跑的更欢。

眼见就要跑到树根跟前,突然后面一双大手拉住了他,把他一把抱起来,远远退了开去!

是他妈妈紧跑一几步,把他抱了回来。

“又不听妈妈的话了!”

“呵呵……”舅夏挣扎着。

“你要记住,那个地方千万不要去,那里很危险!”妈妈严肃的嘱咐他。

“记住妈妈的话没有!”妈妈又一次严厉的叮嘱他。

“记住了!”见妈妈有些生气,舅夏认真的点点头应道。

......

母子三人并排躺在草地上,他们脸上都是汗津津的,红朴朴的,他们玩闹的累了。

“妈妈!”舅夏叫道。

“嗯!”

“我饿了!”舅夏说。

妈妈没有回答。

“妈妈!”舅夏又大声叫道。

“嗯!”

“我饿啦!”

舅张嫣儿坐了起来,温柔的抚了抚舅张的小脸,说道:“饿了……就回去吧。吃饱了再来玩!”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因为妈妈在这里还在事情要做啊,乖儿子,你回起吧,想妈妈的时候再来!”

“妈妈不走,我也不走!”舅夏叫道。

舅张嫣儿笑了笑,对无咎说:“你带他走吧,想我的时候,再来这里!”

“妈妈,你……真的是你吗?”无咎满眼饱含着希望问道。这个疑问在她心中翻滚了一天,她希望是真的,但又怕是假的,所以不敢问出来,这时候,终于问了出来。

“在你心中,妈妈是真的,自然是真的!”舅张嫣儿笑着回答她。

听了这个确定的回答,无咎终于放心的笑了起来,她拉起弟弟的手说:“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但退出了心田世界。

可是这个答案并不是她所理解的那样,在她心中,她认为妈妈是真的,便是真的。假如她认为妈妈是假的,自然也就是假的……

心田世界,由心生故,种种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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