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爷啊……我们还不回去吗?”
“你丫烦不烦!从我们出来到现在你都已经说了27遍了,少爷我难得出来一趟,这才多久就要打道回府?要回你一人回,爷还要再逛逛。”
繁华喧闹的市集之中,衣着精致的俊俏少年郎一摇折扇,回首对着自家苦着脸拎着大包小包畏缩劝诫的仆从怒目而视,抄起折扇便往那可怜仆从脑袋上一敲,勃然大怒,气势汹汹。任谁见了都不由嘿然,喝,好一个纨绔!
“……看什么看!”如愿以偿做了回“纨绔”,然而却没有任何实践经验的“菜鸟级纨绔”——俺们的钟二少钟迩同学,被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这么一指指点点,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激愤之下恼羞成怒,心里一横,总算将经典台词成功说出,倒也颇见成效,可谓开门大吉。
“那个……少爷啊……”小心翼翼的声音再度响起。
“又有什么事?!”钟迩火气上涌,口不择言,“再敢说第28遍爷今儿就开除你!”
“呃……不敢,不敢……那个,就是……不是27遍,是34遍……”
“……”
“少爷?”
“……钟衷忠啊,你真是太他妈有才了。”被一句话呛得怒意全消的钟迩摇头叹息,心情复杂。
“啊?”
“没事……”钟迩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某个“才子”的小脑袋,顿觉疲惫。
眼前这个被唤作“钟衷忠”的天然呆少年便是钟迩如今的书童兼玩伴,年长他三岁,虽身份悬殊,但从小就玩在一起,也算是竹马竹马了。为人嘛……除了笨点呆点胆小点懦弱点也就没啥缺点了。
咳,不过反过来说,胆小懦弱也可以说作老实,具体情况来讲,就是钟迩指东,这怂货就不敢往西边看一眼,相当程度上滋长了钟迩身为富二代的优越感,几年来,相处自然很是融洽。
看着自家“哦”的一声便恢复一脸呆样的小书童,钟迩不禁在心中感叹,人还是单纯一点才比较快乐……
将钟大书童的事抛在一边,钟迩踱着舒缓的步子,神思放空,悠闲地徜徉在繁华的阳咸街头。
今日父母都被邀请去了宫里赴宴,原因是那个赢王最宠爱的小儿子的十岁生辰。
与地球不同,在这个世界,十岁是个特别的年岁,被称之“启元年”,至于为什么如此称呼,就要从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说起。
与前世所看的穿越小说类似,这个大陆的修行基础由一种被称之为“元力”的物质组成,在“启元年”,在身体中蕴养了十年的“元力树”终成型体,为主人提供今后修行的平台。当然所谓“元力树”不是真的就是棵树了,它可以是任何物体,可以是鼎,可以是剑,甚至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也完全没问题,因人而异,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今后的天赋走向。
所谓修行,便是元力转过元力树的次数,并以此分成一至九转层层递进的品阶,九为极致之数,元力九转,便足以当得上一声“老怪”称号了,据称当今赢王便是九转老怪。
话归正题,启元年启元年,光是“元力树”成型还不够,启元还需应在这个“启元”上。
顾名思义,启元,便是启动身体里的元力树,目前已知的方法有三种。
一是凭自身启元,这种方法最笨,也最难,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毕竟在启元之前,人类几乎没有手段能获得足够推动元力树运作的力量,所以这种方法基本没人使用。
二是凭宝物启元,这种方法比第一种容易得多,宝物可以是妖兽内丹,可以是仙草灵丹,只要是充满“元力”的东西,就是粪便也没问题。甚至到了如今,还有专门用来启元的“启元丹”可以服用。不过这种方法的缺点是容易造成浪费,在启元之时,因为元力树的作用,服用天材地宝而获得的元力被其汲取之故,所以不会有爆体的危险,不过元力树利用能量的效率实在是低得令人发指,十之八九的元力都要在这一过程中白白流失,而且若是启元之时能量不足,甚至会影响到修行者的天赋,反之,若是能量充足,则可能会改善天赋。所以这一方法说白了就是砸钱,但由于其广泛性,这种方法也是如今最主流的。
第三是人为启元,这种方法最是……拼爹。人为启元,就是元力高手以自身元力推动元力树运作。而这里所说的高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算数了,必须得是元力九转的真?高手才能做到,拥有血脉联系效果更佳,真真是为“元二代”贴心打造的金光大道。当然,七八转也不是不行,不过人为启元的过程需有强大的精神控制能力和雄浑的元力修为支持,所以七八转的伪高手强上的后果多半是两人一起炸膛,如烟花般绚烂死去。不过这第三种方法被证明是最为安全有效的,完全绿色无污染,绝无一丝浪费行为,就是成本太高,非大背景之人不可为。
除这三种方法之外,便没有……呃,不对,还是有的,那就是传说中的“天启”,天降神力启元,不过这个方法如同放屁,不如做一梦来的实在。
不过赢王儿子生日什么的,跟钟迩也没什么关系,作为一个有尊严的富二代,他也不至于那么没品地去嫉妒什么“第一富二代”的名头。他所在意的只是……启元年。
十载启元,而他,也将面临启元。
启元,决定了这个大陆上的人的一生。当然,就算钟迩是头猪,他的家世也决定了他这辈子是不愁吃穿,但人总是不会满足的,即使钟迩也没有那种立志成为天下第一的野望,但他自然也希望自己有个优越的天赋。就算不拉屎,霸着茅坑也是好的,最起码用来装逼肯定效果卓越……
“砰!”兀自出神想着,突闻重物落地之声,将钟迩的思绪拽了回来。定睛细瞧,却见个小丫头摔倒在自己身前,还正挣扎着想站起身来。下意识地,钟迩便递出了一只手去。
这完全是种条件反射,就像身边突然有人滑了跤,你下意识地扶住他一般。然而预想中手上将会承受的力道却是迟迟没有传来,小丫头还未站起,但已半跪在了地上,两只小手撑在地上,呆愣愣转转眼珠,似乎有些茫然。
原因无他,只因对她伸出的手,有两只。
钟迩微一侧头,便见个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同是十岁左右的少年,同是一身锦衣华服,同是一只手向前伸出,便连二人容貌也均是是可划分到好看层次的俊俏少年郎。二人各自偏头向着对方看去,身量也是相仿,乍一看去,如同水中倒影。
钟迩刹地便挑起了眉头,内心深处的中二因子蠢蠢欲动,正待开口说话,却听对面倒是先出了声。
“谁让你伸手的?”
……
哟嗬!这小子竟比我还嚣张!
微愣片刻,钟迩才算是意识到对面那人在说什么,顿时心中生出种滑稽之感。随即翻了个白眼,半个字也没说,脊背微弯,直接将还愣在原地的小丫头拽了起来,虚着眼睨了睨对面的富家公子。
“你竟敢……”显然,被睨的华服少年也是惊讶万分,懵了数息才说出话来。随后像是在看珍惜动物般上下打量了一番钟迩,也不恼怒,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随后……
给了钟迩一巴掌。
……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超耐磨!
捂着已然出现了个鲜红掌印的脸,钟迩心中似乎有千万头***呼啸而过,尼玛个小兔崽子!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钟二少生气了,后果严重了。
只见他挺胸,收臀,提气,出拳。
动作完美,一气呵成。一发友情破颜拳轻描淡写就让对面变成了某种中国特产。
“你他妈混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钟迩气急败坏。
“你他妈竟敢打你爷爷?谁家龟孙!”少年破口大骂。
“大爷凭什么告诉你个龟儿子?”
“老子为什么告诉你个兔崽子?”
“TMD!”二人异口同声一句爆粗,不约而同撸起了袖子,俨然一副即将干架的趋势。然而……
“一起上!”钟迩一声大喝,一直蹲在一旁装死的钟衷忠迅速一个鲤鱼打滚绕到华服少年背后,抄起手上的包裹就向他砸去。
别看这钟衷忠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下起黑手来倒是身手敏捷,然而少年反应也是不慢,大叫一声“无耻”,偏身一闪,只不过如今前狼后虎,就算躲过砸落下来的大小包裹,然而暴露在钟迩脚下的屁股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少年哪里吃过这个亏,气得满脸通红,不知从哪摸出个青花瓷瓶,对准钟迩便当头一砸,速度之快,竟令其闪躲不及。
“住手!”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和一声娇喝从远处同时传来,令少年抓着瓷瓶的手不由顿了一顿。有此一顿,钟迩哪还能傻战着,赶忙往后疾退,这才免去个脑袋开花。
一年约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缓布走出,步调看似散漫,却是脚下生风,未几便到了近前。其人一身白衫,气度高华,儒雅不凡,举手投足间隐隐有股掩不住的上位者气质,引人瞩目。
不过钟迩已经没法瞩目了,他的一对招子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声娇喝的主人,一时呆滞。
只见佳人,雾鬓风鬟,清眸若水,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冰肌胜雪细润如脂。清风徐来,碧裙摇曳,青丝轻扬,送来一片兰香。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