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美妇长身而起,迎向门外一个身着官服之人:“白郎你回来了。”
那人点一点头,满是疲惫之色,这人,不是白墨又是谁?
妇人梳着一随云髻,只簪着一只紫玉步摇,显得生动灵转,更衬托出脖颈修长,肌肤凝乳。长裙堪堪着地,她挽着白墨一同坐下,又伸出玉手倒了一杯茶,问道:“又有什么不顺?”
白墨摇摇头,道:“诗涵,你可知道,这官场可真真如战场啊......”
话未说完,一稚嫩的童声响起:“爹爹,爹爹。”说着,就看见一孩童扑入白墨怀中。这孩子生的明眸皓目,唇红齿白。
白墨散去了愁容,连眉眼中都满是笑意,道:“子琪可是听话?”
那孩子清脆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鸟啼,脆生生地道:“听话,今天娘亲还教我背诗来着,爹爹,我背给您听。”
白墨和柳诗涵满脸笑意,看着手中那个小娃娃,满当当的幸福。
原来,白墨上京赴任也已有三年了。他们的儿子也快要两岁了,若除去官场上的不顺,可以说白墨一家当真是幸福至极。可惜,上任三年,却并未如白墨所想的如此顺利。先不说宏图伟业得不到施展,就只从呈上去的文书来说,都不见得能送至官家手中,而是被无情打压。若不是官家(皇上)欣赏他的才华,别说头顶这乌纱,恐怕连命都悬!
对此,白墨也长叹命道不公,对于以前忧民忧天下的想法愈渐愈浓。头上空顶乌纱,却不能为民生做出一分一毫的贡献。
“去奶娘那,子琪乖。”白墨哄到,让白子琪去歇息。
白子琪嘟起了小嘴,不情不愿。
柳诗涵笑了,用手指在他脑袋上轻点一下,道:“去吧,听爹爹的话。”
白子琪见了才挪了出去。
白墨这才起身,柳诗涵见状帮他宽衣。一个物件掉了下来。
柳诗涵拾起,定睛一看,有些走神。手中是半个巴掌大的金麒麟,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纹路十分清晰。但让柳诗涵奇怪的不是这麒麟的材质,也不是这麒麟的做工,而是——记忆中的白墨从来不喜这些配饰。记得初次见白墨是在船上,他当时就什么配饰也无,若不是凭着这张脸,谁会想到这就是白家公子白墨呢。
突然,柳诗涵想到了病重那日红衣女子说过的话,就问道:“你不是向来不喜这些俗人的物件?”
白墨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局促,道:“没有这些俗物,我总是隔离在人群之外,以前也就罢了,如今没有人脉实在不好做事。”
是自己多心了吧?白郎怎么会变呢?都是那女人的话迷糊了我的本心。柳诗涵想着,不自觉点了点头。不妨白墨贴上身来,灼热的气息熏红了她的脸。
白墨的声音适时响起:“不早了,咱们也歇息吧。”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寂静的很。但若是仔细听,就可以听见衣料的摩擦声和让人面红耳赤的女子的娇喘。
==========
堂上,两男子静坐无声。
“吴大人,此举我断不同意!”白墨涨红了脸,对另一座上的人近乎吼道。
下人们从未看见过白墨如此,这主子一贯好说话的很,极少动怒,今儿不知道侍郎和他悄悄说了什么,竟惹得他如此勃然大怒。
吴岐缓缓举起手中的茶杯,放到嘴边嚅了一口,道:“你确定?我可没有闲情和你开玩笑。”
白墨顿时面如死灰,丧失了所有的气力,靠在了椅背上。
又静了好一会,内心不断挣扎,白墨笑了,笑声中竟有着难以言述的决绝:“罢罢罢。”说着,唤来了憬之,对他低语了几句。憬之深深皱起了眉,没有挪步,他竟然违背了白墨的意愿......
锦儿从外面进来,满脸的不痛快,对柳诗涵道:“夫人,老爷让你去堂上一趟。”
柳诗涵微微愣了一下,问道:“堂上还有谁?”
“侍郎吴岐也在。”
“他?那我去作甚?”不知为何柳诗涵心底里感觉不妙。
锦儿急的都快要哭了:“八成是要讨您呢。”
柳诗涵心头大忸,忙说:“是谁这样告诉你的?说!”
像是一阵凌厉的风吹向锦儿,锦儿颤抖地说:“是憬之,是憬之说的,吴岐上次无意见到您就存了这个想法,老爷拒绝了。这次不知他是许了什么条件,老爷......好像是同意了。”
柳诗涵心中像是被什么撕裂开了一样,腿一软,就这样倒了下去,她扶住了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闭上了眼,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若是白墨背叛了你?”,这正是应了景了!
再次睁开眼,柳诗涵眼中不再有任何异样的情绪,看上去与往日别无二致,她张开朱唇,道:“锦儿,走,我们去大堂。”
去大堂的路好像远了好多好多,锦儿觉得柳诗涵的步子越来愈快,别是一种酸楚。
堂上,依旧寂静无声,随着柳诗涵的到来而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白墨像是要说些什么,终究是叹了口气,柳诗涵见了心里便明白了七分:看来,锦儿说的不假了。
忍住心头的恶心,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准备落座。
那吴岐却是向白墨使了个眼色,白墨无奈,道:“诗涵,还不给侍郎大人上茶?”
锦儿虽急,可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个丫鬟。
柳诗涵竟是出人意料地配合,拿起了茶杯,接过了茶壶。茶水一点点填满了茶杯,柳诗涵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谁知,吴岐竟一把握住了她的皓腕,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滑腻,心中感慨一句,当真是极品。淫笑道:“小娘子,今日跟我走了罢!”
白墨握紧了拳,把自己都捏紫了,又放开了手,看着柳诗涵,心中不是滋味。
柳诗涵抽出自己的手,接着倒满了茶。然后快步走了两步,将茶整个泼在了白墨脸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地为证,至死不渝。”不顾白墨的表情,柳诗涵接着说:“这是你的誓言,今天我还给你。可笑我柳诗涵,竟然没有料到你白墨竟然能做出卖妻求荣这等勾当!从此你我,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