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收拾妥当后便出了城门,行宫的路程不远但按照马车的速度最少也要半日,日头渐渐上来有些闷热叶青荛将帘幔打开透气。驾车的仆人认识近路说是从山间穿行可以省上大半个时辰,进了林子中温度也降下一些舒适不少。林间尽是些松柏橡树,偶尔几个松鼠在树梢蹿过,一溜烟的只留下个灰黄的影子。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山涧,越来越近,不远处惊起一阵飞鸟。
“青荛”透着马车的小窗子,皇甫逸俊朗的笑颜出现在叶青荛眼前。
“马车里困闷,我带你骑马可好?”靠在软榻上,车里的人一言不发,低头瞧着手里的书不愿搭理他。没有得到回应,皇甫逸搔搔后脑勺向车前的青柠投去疑问的眼神,后者跟她主子一样,瞟了一眼后静静的在前面领路。随后,皇甫逸将手中的缰绳松开一个纵身跃到旁边的马车上,笑嘻嘻的钻进车厢里,叶青荛怕路途远长时间拘在马车里,特意挑了个大的车厢,两个人倒也不嫌拥挤。
“青荛,怎的不理我?”看着面前的人问的一脸纯真,叶青荛放下手中的书叹了口气,皇甫逸这样的人在宫斗剧里绝对活不过一集,他到底是如何长这么大的?哦,对了,他一直在江湖游历压根不在京都。前面不远就到行宫所处的山脚下,这座行宫是为了皇帝在祭祀天地或求雨拜神之时方便,才建立的。整体布局巧用地形,因山就势,分区明确,景色丰富,与京都的繁华相比,行宫以朴素淡雅的山村野趣为格调,取自然山水之本色,吸收江南塞北之风光,有其独特的风格。这样的节庆家宴不过是皇帝用来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那些个人谁不是眼珠子盯紧了皇帝的宝座,察言观色收集情报的事情比什么都精通。这段山路虽不是官道,可路上的探子眼线怕是也少不了,皇甫逸回京的时间段本就尴尬,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不定又得脑部出一部什么样的大剧。她不搭理他是想让他赶紧滚蛋,他倒好反而进来了。
“你怎么只带了一个人出来?”事已至此,正好闲得无聊,那就聊聊吧。
“父皇昨日已经到了行宫,二哥在有些事耽误我们晚了一天,一路没有看见你的马车,想着大约走的这条小路,没想到真的赶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走官道,许是我走的早呢?”白玉般的纤指捏着书的一侧,让书页快速的指腹滑动,什么事能让皇甫煜不去他老爹面前装孝子,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皇甫逸倒了杯茶解渴,余光瞄到她的小动作怔了怔。
“你怕热想必是不远多待,若你走的不是这山路,我也能快些到行宫。”小半个时辰的山路后便到了行宫的路口,皇甫逸下车走了左边的路口。右边是通往行宫的侧门,女眷是要由侧殿的门先去进谏皇后,而后待到晚宴时分一同去宴席地点。马车只能到台阶旁,两个小太监伶俐的上前伺候下车,徒步走上长长青玉石阶,尽头一片朱漆金门便是行宫的侧门。
“郡主金安,奴才名叫小顺子,奉庆总管之命在此等候郡主。前头直走便可到达内廷,总管有句话让奴才转告郡主,行宫虽不比宫中,可礼仪规矩也甚是繁多,万望郡主仔细”
“多谢公公提点,日头炎热两位公公赶紧歇息去吧”青柠上前递了张银票,小太监瞧了眼上面的数目,一双眼睛瞬间笑眯在一起。穿过花草葱郁的小路,一道道宫门被推开,庆德年派小太监给她传话,一方面卖个人情,另一方面大概是后宫的几位又掐的厉害,让她仔细别当了炮灰。
“烦请姑姑通报,皖南叶家之女叶青荛前来觐见皇后娘娘。”
“姑娘稍后,容我等请示旨意。”门口的两个侍女脸色冰冷,说出的话倒是挑不出毛病。其实这不过是个过场,除了皇后特别交代的,不然谁来都得通传,以示天家威严不可詹视。
“娘娘有旨,郡主这边请”叶青荛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随着侍女的脚步进了大殿。
“皖南叶家之女叶青荛叩见皇后娘娘”盈盈一礼标准的无可挑剔,本来她是要行叩拜大礼,不过因皇帝给的一个郡主的虚名免去了。
“起来吧,让本宫看看,赐座”皇后徐氏今日穿了件黄色金丝绣凤穿牡丹长裙逶迤拖地,缕金缠花嵌蓝彩石的簪子斜插入鬓,九尾雕凤的步摇微微摇荡照的她容色明艳许多。
“谢娘娘”
“果然生的一副好样貌,今日晨起时分皇上特意叮嘱本宫,说要好生相待。本宫瞧着郡主很是投缘,这往后的日子长了,你也多进宫陪陪我”
“谢娘娘厚爱,皇后娘娘福泽绵长,能时常伴在娘娘身旁,睹娘娘天资是臣女的福分”晨起?看起皇帝昨晚是睡在皇后那,不懂声色的扫了一眼,在皇后的右手边坐着的女子身着红色宫装,点点梅花开在裙角,褐色丝线貼在衣边绣出的枝蔓栩栩如生,外罩一件云纹烟罗坎肩,额间贴了个精美的花钿,整个人看起来比上座的皇后还要隆重几分。宫中有明文规定,只有皇后才能穿正红色,文昭仪的这一身虽不是正红,可若不仔细望去与正红无异。这可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嫔妾进宫的迟,竟不知还有皖南叶家何时还有一位郡主?”说话的女子坐在文昭仪那侧靠中间的位置,不用想也知道不过受人指使,不过看她说话的神态傲慢语气也无半分敬意,加上穿衣打扮坐的位置来看估摸着也没什么位份,顶多是个充容。这就是她不如文昭仪的地方,文昭仪虽平时张扬甚至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可她在心里是有个度的,就如这件红色宫装。
“您不是进宫迟了,是出生晚了”一旁的众人听罢纷纷笑了出来,而说话的女子抓着手里的茶盏就差把东西扔在叶青荛脸上,独叶青荛一人一脸无辜的模样,不知笑从何来。后来才知道,这位说话的女子姓钱本应在上一届选妃中进宫,可惜年龄岁数差了一些只好等到三年后,青葱岁月就这样浪费了三年,加上父亲在朝中的官职被贬,她在宫中的待遇自然就差,只好紧抱住文昭仪这颗大树不撒手。年龄问题一直就是她心中的一道过节。
“也难怪你们不知,叶家祖上曾助先皇平定叛乱稳固江山,只是淡泊名利天下大定之后隐居于世,先皇感其气度不愿深追,只是遗训中交代定善待叶氏后人。皇上重孝道,偶然得知这蓦阑的主事之人竟是先帝遍寻不得的叶家,遂下旨嘉许恩宠”皇后娓娓道着原委,众人缄了口不再追问。事实上是,当年太上皇与诸皇子争皇位,叶家祖上无意间的一次搭救卷入了朝堂上的纷争之中,太上皇坐稳皇位之后叶家祖上机灵的悄悄归隐,怕的就是皇帝心思复杂对他们下杀手,所谓的遗训只不过为了好看而已。
“娘娘,张阁老夫人与张家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