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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遇刺

瓢泼的大雨接连的下了几天,利州今天的雨水比往年多了近一倍。街上淅淅沥沥的走着几个穿着斗笠的大汉,孩子从窗沿处用手接着漏下的水滴,很快棉布的袖口湿了一大片,老者赶紧将他从板凳上抱下去,拧着手腕上的湿衣服,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多半是责备的话。不远处的山在雨水朦胧间,原本青翠的颜色倒显得暗沉。厚重的马蹄声夹杂着雷声滚滚而来,山林间穿梭着几道身影,凑近了看是骏马在掠过的身姿。从外形上看这几匹马耆甲高、长且肌肉发达,背部长、肋骨架浅,再加上淡金色的毛发懂行的就知道这是大宛国产的汗血马。这种马南夏本国没有,每年只有大宛国进贡,所以能骑这样的马,身份必是十分尊贵。利州属半平原半丘陵地区,每年的雨季官府都会组织人力排洪搭坝,可最头疼的还是这山洪。每每山洪爆发夹带这山石水土、树木杂物倾泻而下,这样的力量是带有毁灭性的。他们一行人上山的时候必是没有遇人打听,这个时候就连常住的猎户也会外出借住一段时间,马蹄的踏动也会加速山体的解崩。

呲呲啦啦的声音响起,“啪”的一声一颗大树从树根处断裂,连带着泥土堵在了一行人的前面,躲闪不及马儿受惊弹起,眼看着马背上玄色锦袍的男子就要跌落,身后一行的几人在马背上一个借力翻身赶上,腰间抽出一条银色软鞭挂在倒塌的树干上,一个使劲将玄色男子从山崖处拉了回来。一声长鸣,马儿受不住势头冲下了山坡滚了下去。玄色男子伸出一只手似乎想做些什么,哀鸣声渐渐消失,良久,他攥紧了手掌背在身后。

“主子,山路遇雨难行,这泥土松软前面怕是不能骑马”皇甫逸看了眼前面塌陷的小坡,沉吟了一下,决定步行走山路捷径,只要绕过这座山头后方的小道走上一会,总能找到客栈歇息。蓝衣侍卫抽出佩剑开道,平时出鞘见血的宝剑在山林间挥舞,趁着雨势疯长的带刺藤曼较多,耽误了会,只是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好容易披荆斩棘的从树林里穿出来,正准备提气快速前进,黑衣侍卫忽然止步不走了。雨滴不间歇的打在他的脸上,那双犀利的眸子扫向四周。身后的侍卫自然也察觉到异动,将刚刚的玄色锦袍男子围在中间,各自亮出武器警惕着。杀气,对于他们这种常年坝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来说,就像常人闻到饭菜香气一样容易。

对方似乎意外他们察觉到,随后改变了策略,“嗖”的一声,一支箭射了过来,一条银鞭迎上“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这似乎是个开始的预告,无数的冷箭开始了第一轮的攻击。

“王孟陈良保护主子,其他人上”趁冷箭稍稀的空袭,执剑开路的黑衣人果断的下令,再这样下去他们就都成了箭靶。几个起落他们就来到了杀手们潜伏的树下,刚才的一阵箭雨他们身上多少都挂了点彩。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杀手也迅速的从树上下来。他们刚才在高处放冷箭偷袭占了便宜,但林中枝叶茂密树干有青苔,加上雨天湿滑,对他们没有多大利处。冷兵器相接的刺耳声音伴着雨水打在叶儿上的滴答声交融着,弯月形的刀某些方面像极了农作时的镰刀,不过李承知道就算是收割,这刀也是用来收割人的脑袋的。手中的剑柄握紧了几分,“噔噔”几步,刺客已经近道跟前,并没有多花哨的剑法只一刀砍来,但速度却是极其的快。李承并未躲开,生生的接了一招,右手持剑胶着,欺身上前,左手化拳为掌重重的拍向刺客的胸前,刺客收到冲击跌在泥水里。没待他喘息另一个又从背后袭来,就势一转一剑划去以剑气逼退了来人,一个细微的异动传来李承连忙用剑身抵挡,几枚形状诡异的飞镖被弹开打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他心中一凛,看来刺客还留了后招,连忙解决掉身边的障碍回身。

“主子”凄厉的嘶吼在林间回荡,蔓延开的还有粉色的迷雾。

皇甫逸只觉得右边身体沉的厉害,眼皮也好像有千斤重,但他还是想努力睁开,刚刚的血雨让他不敢睡,睡了就会永远爬不起来。头热的厉害,使了千般力气手指却纹丝未动。额头间一凉,一阵香风拂过面颊,耳边传来细细的询问,良久,似乎有人叹了口气。皇甫逸从眼皮的间隙间看见了一抹鹅黄,随后眼前一黑被什么覆上,一个轻淡的声音带着一丝软侬悠悠的传到他的耳畔:“睡吧,别怕”声音似乎带有魔力,皇甫逸真的昏睡过去,也许是因为太累,也许,有什么熟悉的东西被勾起......

丝丝缕缕的光线在天际发散,很快灰蒙蒙的天变得清亮,翠绿的叶间滴着水珠“啪”的落在地上的杂草上,顺着草叶光滑的表面一路飞驰最终掉进泥里。林间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开始外出,昨日的大雨让它们的巢穴面目全非,得重新找个家。淡蓝色的天水洗一般的干净,昨日的大雨滂沱,今日就像收了一般的晴空万里。地上被踩进泥里的发黄枯叶,有一半还暴露在空气中无声的呻吟,林间一片安逸,雨中的血水早已渗进土里消失无踪。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领头的是个年轻的男子,着了一袭洒肆张扬的红袖锦袍,外披银色披风,精致如神抵的面容带着焦虑,飞扬的剑眉下一双黑沉的眼眸带着一丝冷漠,犹如雪山之巅上的那一抹冰冻,万年不化。雨水冲刷了所有的痕迹,一行人勒住马缰搜寻着。树皮上新鲜的刮痕格外引人注目,马背上的一个侍卫借着马镫攀在上方的树枝上,察看了一番从树上跃下落在马背上,马儿甩了甩脖子低头继续吃草。

“殿下,树上明显有人待过的痕迹,树干上的暗器划痕,七殿下应该在这里遇的埋伏”

“四处散开找,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皇甫煜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是”

“各位可是来寻人的?”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一身淡碧色长裙,手持一把白羽蒲扇,容色清丽端庄。皇甫煜微眯了双眸,眼前的女子浑身虽无半点杀气看似无害,可武功却深不可测,就连他也没有察觉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舍弟昨日进了山中一夜未归,我今日是来寻他的”

“即是如此,就跟我来吧”皇甫煜身边的侍卫想说些什么,见他抬手打断便闷声跟上。穿过一条小道,视野豁然间开朗,不远处的一所宅子空谷幽兰般的遗世独立着,利州多雨,山地低洼的地方容易积水,久而久之山间有湖泊这样的场景就多了。宅子的依山而建,门前就是湖泊远远望去宅子就像浮在水面上,晨间的山雾缭绕这样的场景不禁容易让人联想起鬼怪志异,平地生了几分凉意。长长的竹桥从门前一直延伸到岸边,刚才的碧色衣衫女子停了一下,愣神的几人抬步跟上。随着女子的脚步进入内院停在了一扇竹门前,不同于一般的房门是向里或向外推开,这扇门是向旁边聚拢,最终与另一扇门形成平行之势。皇甫煜没有犹豫就跟了进去,若这女子真是不怀好意,刚才在林间她有足够的机会出手,不必故弄玄虚带他们进来。更何况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自己就留意了,林间的树木似乎是按照什么阵法排列,没有眼前的女子带着,他们是进不来的。倘若真是不幸落入陷阱,他倒想知道这幕后之人是何模样?

“七弟?”屏风之后的床上躺着的人正是皇甫逸,听见声音眉头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睛。

“二哥?”皇甫逸刚醒的声音带着沙哑,身后的侍卫扫了眼桌上的茶水并未动手,像是顾忌什么,倒是那碧色衣衫女子端了杯水递上去。替皇甫逸接过茶水,皇甫煜扫了一眼神色未动。

“二哥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并州公办?”润了嗓子,皇甫逸靠着软枕半躺着,力气似乎回来不少。

“并州离着不远本想与你一同回京,正好遇见利州巡抚,说见你视察水情一夜未归,便寻了过来”

“父皇派我来视察利州的洪涝,结果桥被冲垮,本想趁着天色从山道绕行,谁知.....”现在看来,这桥面断裂,想必也少不了人为因素。昨日他被侍卫护在中间,他们一击不成留了后招,藏在暗处的几人趁他们几个酣战之际,忽然蹿出朝他洒下毒粉。只觉得右边身体一阵剧痛便昏沉过去。皇甫煜看了眼他右胸前包扎好的伤口,棉纱上还有些红色想必是刚刚起身扯动了伤口,凤眸沉了沉,七皇子皇甫逸天生异于常人,心脏长于右边,这本属皇室秘闻。刺客下手必定使得杀招要害,他们是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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